程小許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縷奇異的悲傷。
但立馬司雲耘又恢複乾練的模樣:“薑等,你可算給我出了個難題,a市這麼大,這麼多醫院,你讓我去找一個除了名字什麼都沒有的人,如果不是有程小許在,我肯定認為你在發瘋。”
程小許眨了眨眼睛:“部長,可以儘快嗎?”
司雲耘道:“已經是最快速度了。這時候a市全體有精神方麵的科室的都在全體加班,最遲今天晚上會有一個彙總。”
司雲耘再次拍拍程小許的肩膀:“彆擔心,現在幸運的是這個人的姓很特彆,所以不會有太多重名的。”
程小許目光沉沉。
A市各大醫院此時燈火通明。
醫院的後備人員忙得腳不沾地。
“近十年內的就診記錄整理好了嗎?是否有姓刁的病人?”
“整理好了,我正在找。”
“好的。”
另一家。
“為什麼要找姓刁的病人?”
“還是精神病?難不成這個人犯事了?”
“刁這個姓還很罕見,你說到這個,我想起上回有個病人過來,他好像就姓刁,但就掛了個號就走了。”
“是嗎?要不要把那個記錄也放進去。”
“不用了吧。”
程小許和薑等等到了淩晨三點,終於得到了彙集全市的姓刁的人的案件。
雖然刁姓罕見,但a市畢竟這麼大,但幸好還有精神病這個前綴,導致刁姓還剩二十多個。
程小許有些驚喜,這雖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但起碼要是真的有,困難也小一點了。
薑等把資料帶回了警局。
市局全體人員加班。
其中一個刑警摸不著頭腦,問:“薑隊,我們最近沒有接到任何有關於姓刁的精神病案件啊。這是什麼?”
薑等冷冷道:“服從命令。”
“是。”刑警道。
眾刑警們雖然納悶,但也得接著查。
薑等程小許和秦回進了辦公室。
薑等道:“國靈部那邊也在加派人手繼續查,市局這邊知道的人不多,查起來進度肯定不快。我們要抓緊時間,至於程小許,你睡覺。”
程小許:……
真的是不是不太好?
“現在我們什麼資料都沒有,刁慶豐對於我們來說,現在其實是一個在賭的過程,如果你夢見的刁慶豐是第一次犯案,那我們隻能暫時安排刑警在他們每個人身邊,如果是現在已經犯案,是一個連環殺手,那我們就要抓緊一切時間。”
程小許看了看外麵,刑警們各個都熬紅了眼睛,她點點頭,走到了休息室。
這個休息室是專屬於程小許的,徐局親自吩咐下來的,要知道,薑等要休息都隻能在辦公室睡著。
程小許掏出安眠藥,吃了一顆,然後倒頭就睡。
實習生兼程小許的好基友同學何天明敲了敲門。
薑等:“進來。”
何天明探出一顆頭,但由於過於害怕薑隊的威嚴,不敢再進半步:“薑隊,秦學長,我們肚子都餓了,要叫外賣你們叫嗎?”
薑等道:“不用。”
何天明一聽,頭就要立馬縮回去。
秦回從堆積如山的案件中抬起頭來,然後不滿道:“喂喂喂,你不要我要啊。小學弟,給我來一份番茄牛肉蓋澆飯吧。”
何天明連忙點頭:“噢噢噢。”
不過他把頭伸進了淺淺的2cm,四處探頭探腦地看。
薑等正要訓斥時,秦回連忙小聲說道:“小學弟,找啥呢?快去訂飯啊。我快餓死了。”
何天明有些疑惑:“學長,程小許不是跟你們一起進來了?她人呢?”
就這麼大點地方,但程小許也不可能彆人加班她回家睡覺吧。
秦回擺擺手道:“哦,上衛生間去了。你先去訂飯吧。”
何天明問:“哦,那我等會兒我遇上她問她吃點啥?”
秦回:“……。”
薑等皺了皺眉:“她不吃。”
何天明迷茫地啊了一聲。
薑等道:“她被罰了,不準吃。”
“哦。”何天明瞬間閉嘴了,然後緩緩地退了出去。
秦回噗嗤笑了一聲。
何天明一邊抹風油精一邊吃飯,心裡感歎程小許真是伴君如伴虎,動不動居然就不給飯吃。
在休息間裡呼呼大睡的程小許並不知道。
但程小許並沒有做夢。
而市局一晚上的結果不太儘如人意,查到擁有家族遺傳病史的人有三位,而且三位居然都留有案底,其中一位打架鬥毆,使用管製刀具,當時幸好刀沒開刃,不然可能就會被判故意傷害罪,其中一位是襲警,在酒吧做事的時候耍些不乾不淨的手段,警察掃黃的時候,這人拒不拘捕,甚至還打傷了數名警察,剛放出來不久,還有一名是傳播□□物品罪,他在網上大量兜售□□視頻,導致被抓。
三人都未發病。
薑等點點資料:“你們怎麼看?”
秦回道:“隻有三個人,我們的警力還是夠的,先查後暗訪。”
程小許:“我也覺得,我的夢境雖然會改變,但它不會放很久以後的事情,如果凶手犯罪,那一定是近期發生。”
秦回沉吟了一下:“如果是突發性犯罪呢?”
薑等道:“這個世界時時刻刻都在發生不同的案件,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罪犯誕生,我們預防我們該預防的,解決該解決的案子。”
秦回:“是。”
程小許:“是。”
部長辦公室內。
徐局拍案而起:“你說你要多少行動員?”
“九個。”薑等又重複了一遍。
“你當搞批發啊?你以為我國靈部人才濟濟嗎?”徐局道。
薑等:“難道不是麼?”
徐局伸出四根手指頭:“最多給你四個。”
薑等:“OK。”
徐局:……
總感覺上當了。
程小許選擇了那個傳播□□視頻的刁慶豐。
這個最不可能,而且應該遇不到危險。
薑等作為刑偵支隊隊長,不能埋伏在一個還未確定的犯人邊上,但為了保護程小許的安全,薑等派了秦回。
秦回開著搖搖晃晃的麵包車,來接程小許和何天明。
何天明第一次出任務,還是出這種臥底任務,他興奮極了,抓著程小許的手臂死死不鬆開。
程小許……。
程小許:“你能不能淡定點?”
何天明一臉詫異:“程小許,你不激動嗎?你不激動嗎?出任務哎出任務哎,而且傳說中的臥底任務,我們會臥底三年又三年,然後我們就會被金錢腐蝕。到時候。”
程小許:“到時候我肯定會舉報你。”
何天明:“……。”
何天明扒拉了一下前麵的椅子,問正開了自動駕駛於是在閉目養神的秦回:“秦學長,你說我要是這次臥底成功了之後能不能轉正啊,上回小許不也是出了個任務就轉正了嗎?”
秦學長伸出手,拍拍他的狗頭:“嗯,看你表現,現在安靜。”
何天明連忙閉上了嘴巴。
一晚沒睡絲毫不影響何天明的精氣神,他左張張右望望,像隻好奇的小狗一樣,他暢想著出入刀光血影,槍林彈雨,他身著一身迷彩服,抱著一個女孩兒慢慢地走出來,身後是屍山血海,火光漫天。
然後,車子就在他的暢想中,停在了好像城鄉結合部的地方。
他一下車,左手是一堆垃圾山,右手是一棟破舊的筒子樓。
他才剛剛站定,就被一盆水潑濕了大半條褲子。
往往,夢想與現實的差距就是這麼殘酷。
大媽睜大眼睛,連忙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天,我沒想到這兒突然會出現一個人,我沒看著。”
何天明還能怎麼辦?隻能接受唄。
大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要不你去我家我幫你拿條換洗的,我兒子跟你差不多大,你應該能穿得下。”
何天明:“不用了不用了。”
大媽:“要的要的,不用客氣了。”
何天明:“真不用了真不用了。”
而躲在後麵偷笑的不良雙人組這才拖著行李箱進來,程小許笑了笑,拉著大媽說:“阿姨,其實我們是來住宿的,請問房東在哪裡?”
大媽上下打量了這三人,一臉莫名其妙:“你們怎麼來這住了,你們一看也不差錢啊,你也看到這環境了,裡麵環境其實更差,房東人也不太行的,快走快走。”
大媽想讓三人離開。
程小許還沒說什麼,一聲“我呸”就傳來了。
一個滿臉油膩的中年大叔從樓梯上搖搖晃晃地下去。
“何大媽,你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我這環境差,房東人也不好,老子這麼多年沒漲過你房租,讓你在這住著,你這麼不喜歡,那你現在搬東西滾蛋啊,我看你能找到什麼地方讓你住,個死八婆。”李國仁幾乎是指著何大媽的鼻子在罵了。
何大媽也訥訥的,不敢反駁。
見李國仁都要動手了,秦回輕鬆抓住李國仁想要落下的巴掌,然後甩掉,秦回甩了甩自己的手掌,好像在甩掉某些沾染過的臟東西一樣:“作為男人,不該打女人吧。”
李國仁臉部肌肉抖了抖,似乎想罵人但又有些忌憚秦回的武力。
李國仁這才認真地看了看三人,當看到程小許時,眼睛亮光直接四射,赤裸裸的視線讓程小許很不舒服。
秦回直接擋住李國仁的視線,然後威脅般地笑了笑。
李國仁搞得沒意思,直接伸出手來:“住宿,一間一個月六百塊錢。三間1800塊錢。”
大媽聽到價格,眼神示意程小許他們快走。
秦回從錢包裡抽出六百塊錢遞給他,說:“我們三個人一間房。”
李國仁瞬間鄙夷地看著秦回,看得熱血青年何天明都想上去給他一拳了。
“那走吧。”李國仁鄙夷完,說。
李國仁去自己房間拿了鑰匙,鑰匙叮鈴桄榔地響。
李國仁邊走邊說:“三四樓都住滿了,還有二樓和五樓,選一層吧。”
程小許問:“二樓住的哪些人去?”
李國仁麵對女人還是有耐心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李國仁道:“二樓是一對老不死,不是,老夫妻,一對中年夫婦帶個兒子,他兒子蠢得要命,還有一個離婚的女的,帶著個女兒。五樓就住了兩戶,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兒子,還有一個神經病。”
程小許:“神經病?”
李國仁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正道:“不是,不是,不是什麼神經病,就是一個不喜歡出門的男人,這種,叫,對,叫,宅男,這就個不愛出門的宅男,天天見不著的那種。”
“哦。”程小許跟秦回對視了一眼,“原來是這樣,那他叫什麼名字啊?”
“名字?”李國仁抹了把油膩的腦袋,“我不記得他叫什麼了,但姓挺特殊的,姓刁。”
程小許點點頭:“那我們住五樓吧。”
李國仁無所謂:“哦,行。但我提前說好,隻有一張床。”
他回頭看了看程小許三人,那種不言而喻的眼神臟得要命。
筒子樓裡的環境的確差的要命。
五樓唯一還好的可能就是不那麼潮濕,但除了這個,其他的也好不到哪去。
秦回出任務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比這還差的環境,所以他安之若素地打好了地鋪,至於程小許和何天明兩人,兩個都是瓜娃子,除了皺眉還是皺眉。
秦回看得好笑:“要你留在局裡你不留,出來遭這份罪乾嘛?”
對於程小許的特殊異能,上麵的意思是最好完全不要出任務,讓程小許置身危險之中,徐局和薑隊都同意了的,但偏偏程小許自己倔,非得出來。而且薑等居然還同意了。
程小許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但她還是說:“如果總在羽翼下以後我就算我能看到什麼我也可能會看不到它的本質了。”
秦回看著程小許,點了點頭。
他也明白了薑等為什麼會同意了。
三人給薑等做了一個簡短的回報,然後等待下一步指示。
過了一分鐘,薑等回複道:“觀察一下刁慶豐。”
於是,三人來到刁慶豐門口。
秦回讓何天明先上。
何天明開始敲門,手都敲得沒知覺了都沒人開門。
何天明:“是不是不在?”
“有可能,那我們去問問旁邊那一戶?”
程小許:“好。”
正準備動身的時候,刁慶豐的門緩緩地打開了。
何天明立馬轉回頭去。
“你好,我是新來的住戶,是你的鄰居——。”
話還沒說完,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
何天明:……
他就知道這個實習轉正不是好轉的。
程小許想了想:“要不讓我來試試吧?”
秦回點頭:“好。”
門又敲響,這時,門打開得比剛才快。
程小許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新來的住戶,是你的鄰居,我叫程小許。”
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大半,露出了一個高胖,但是胡子拉碴,頭發雜亂的男人。
刁慶豐的眼神黃而渾濁,似乎因為在黑暗環境下待久了目光躲躲閃閃的。
“有什麼事嗎?”他問。
“哦,我們就是互相認識一下,對了,你們家裡有水嗎?我們剛來,水都沒有。”程小許道。
刁慶豐:“沒有,還有事嗎?”
“哦,沒有了。”程小許側過頭往房間裡看了看,雖然黑,但有光,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刁慶豐直接關上了門。
程小許說:“我們再去問問其他鄰居吧。”
程小許幾人問遍了筒子樓的所有人,幾乎都對刁慶豐這個人沒什麼印象,除了每回出來買點東西和煙之類的,再也沒人跟他有過交集。
程小許想著去問樓下唯一一個小賣部的老板娘,正準備進去時,程小許發現刁慶豐也在裡麵買東西。
她遲疑了一下,轉而變成了一邊假裝看一邊偷偷觀察刁慶豐。
沒什麼異常。
倒是結算的時候,她們那個旁邊的鄰居,程天東正在給老板娘塞錢,邊塞錢邊說:“過幾天我就要出差了,老板娘,月月她一個人帶兩個孩子肯定忙不過來,你幫幫忙幫幫忙。”
老板娘推辭了一會兒但還是收下了。
程小許跟著刁慶豐,發現他果然買完東西又回筒子樓裡去了。
程小許想了想,決定去周邊逛逛,周邊是真的荒無人煙,所以老板娘那的小賣部的東西是唯一買賣的來源。
程小許走上一處高地,俯瞰下麵的景色,斷壁殘垣,唯獨筒子樓飄出人煙。
在這種巨大的空茫下,程小許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突然覺得這裡是一方鬼蜮,如果殺人放火,簡直再適合不過。
而存在於鬼蜮的筒子樓又是什麼呢?
程小許越想越深入,都有些魔怔了。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小許?”
程小許的腦筋遲鈍了一下,覺得不應該在這聽到他的聲音。
“小許。”段思安走過來。
而程小許看到段思安的那一刹那,遍體生寒。
“小許,小許?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生病了嗎?”段思安焦急地問。
程小許搖搖頭,不,純粹是被你嚇得。
程小許緩了一會兒,問:“你怎麼在這裡?”
段思安也挺疑惑的:“我接了個案子來實地考察的,小許你怎麼也在這?”
“案子?”程小許有些著急,“什麼案子?”
“額。”段思安指了指下麵的爛尾樓,“是戶主跟開發商的案子,戶主被開發商坑了,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合同有些陷阱,現在打官司就打得有些艱難,然後我現在來看看這裡的實際情況。”
“哦。”原來是這樣,程小許鬆了一口氣。
“你是來辦案的嗎?”段思安問。
程小許說:“差不多吧。”
“你住在那個筒子樓?”段思安問。
程小許說:“是的。”
段思安抿了抿嘴:“其實我要考察一段時間的這個爛尾樓,找一些實地資料什麼的,已經來回跑了好幾趟了,我是不是也在筒子樓這兒住幾天比較好。”
“彆。”程小許連忙組阻止,“千萬彆。”
段思安苦笑:“這麼不歡迎我?”
“不是。”程小許說,“我是辦案需要,那筒子樓環境真的一般,沒必要去。而且你在我旁邊住著我也不好辦案。”
段思安眉眼彎彎:“那好吧。”
程小許道:“注意安全,那我先走吧。”
段思安道:“那我送你吧。”
“不用。”程小許蹦蹦跳跳幾步就走遠了。
回到筒子樓的第一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