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的感覺,是從譚柏臣回消息速度變慢的時候開始產生的。
不過夏眠本就不是多話的人,他也不會多加乾預彆人的生活。就算他和譚柏臣是戀愛關係,他們仍是獨立的個體,尊重與理解是不可或缺的。
昨天譚柏臣玩了一晚上的遊戲,到今天中午才回複他的消息,並將晚上生日聚會的地址發了過來。
柏臣:【眠眠,你下課了自己過來行嗎?我一堆朋友在這,不太方便走開。】
夏眠:【可以,我打車去。】
柏臣:【啊啊啊終於可以讓那些狗b親眼看看我全世界最漂亮的老婆了!!嘿嘿,估計他們全得羨慕死我了……】
今天是譚柏臣的生日。“老婆”這個稱呼依然令夏眠不太舒服,他卻難得沒去糾正。
夏眠生得很漂亮。
見到他的第一麵,許多人會像譚柏臣一樣,被驚豔到失語,短暫地失去思考能力,搜腸刮肚也隻能找出“漂亮”二字。
他也絕對稱得上一聲“漂亮”,所有見過他的人都不會有任何異議。
他的漂亮不是雌雄莫辨的中性美,他看起來的模樣毫無疑問是男生,然而肌膚瓷白細膩,各個五官都精致得不像話,初看驚豔,細看著迷。
尤其是那雙茶色的杏眸,清澈明亮,熠熠如最上等的寶石。
“夏眠,你找什麼啊?我這兒都聽不見了!”
作為室友,夏眠安靜、寡言、愛乾淨,在一群粗糙的大學男生中是那般格格不入,堪稱完美室友。
今天的他卻一反常態,把自己大包小包的東西翻得悉悉簌簌嘩啦啦地響,就連頭戴耳機的王澎也不得不暫停遊戲,瞪視過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吵你的。”夏眠立馬停下動作。
眼下,夏眠明顯遇到了麻煩,礙於不能打擾室友,他的雙手交握在胸口焦灼地撓著彼此,眼睛無聲地到處瞟,像是在尋找什麼。
王澎見夏眠垂下纖密的羽睫,那被打擾的火氣沒來由地散了個一乾二淨,他撂下耳機,起身過去問:“你丟了什麼東西嗎?告訴我我幫你一起找。”
夏眠搖搖頭:“沒丟什麼……就有雙鞋子我忘記放在哪裡了……”
王澎問:“是什麼鞋子?說不定我看到過。”
夏眠不想麻煩人,此刻卻隻好告訴他:“……是一雙新的aj,上周快遞寄到的,我檢查完就把它放回鞋盒裡包好了。我一直放在桌底下,很顯眼,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找不到了。”
夏眠對待室友禮貌又疏離,和他們相處融洽卻沒有深交,平時的交流也少。
但那雙aj,那可是價值他們好幾個月生活費的限量款啊!
那天他們難得向夏眠多打聽了幾句,夏眠隻靦腆地搖搖頭,說是要送給朋友的禮物。
可羨慕死他們了。
“對了!”王澎想著突然驚呼一聲,“今天上午我正吃泡麵打遊戲呢,突然夏景明來我們宿舍了,說落了東西在你這裡。是不是他拿走的?你看看手機,說不定他給你發消息打電話了,但你在上課沒看到。”
夏眠很感激室友的好心,卻清楚他的手機上沒有任何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
他是哥哥,從小到大總要謙讓弟弟,倆人相處得一直還算融洽。夏景明時常從他這裡拿點小工具小零食,也不會多此一舉打招呼。
夏景明可能不知道這雙鞋是他要送給男友的禮物,自作主張拿去穿了,現在去索要也沒有任何意義。穿動的鞋不可能再做為禮物送出手。
夏眠輕歎口氣:“王澎,謝謝你。”
王澎“嗐”一聲,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沒事沒事,夏景明是你弟弟,他肯定也不會偷拿你東西的。你先去問問他吧,彆著急。”
夏眠無聲地對著王澎的背影再道了聲,匆匆出了門。
他將近五點才下課,原本預留的時間充足,可因為不翼而飛的禮物在宿舍耽擱了許久,他必須立刻出門打車,才有可能勉強趕上譚柏臣的生日聚會。
他出門匆忙,忘了戴上圍巾,裸露在外的脖頸纖細而白淨。
驟然平地冷風起,既卷著飄搖的落葉也卷著他單薄的身軀。
夏眠天生體溫偏低。名字裡帶個“夏”字,然而在夏天也常常手腳冰涼。在這嚴寒的冬日的馬路邊,他就像個人型冰雕,僵硬地,孤零零立在那裡,反複搓手哈氣。
色彩鮮豔的出租車一輛輛飛馳而過,在他渴盼的目光中,終於有一輛灰撲撲的老式大眾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