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地,她用一張不屬於自己的臉、用發不出聲的嗓子,撕心裂肺又無聲無息地為妹妹大哭了一場。
鐘秉寧傷心欲絕地暈過去後,被同伴抬回了值房。醒來已經是黃昏,她借著殘陽照進室內的微光,重新打開手心裡被汗水浸濕的紙團,她終於辨認清了落筆日期:四月十七日。
霖州,風饕關邊的岐國軍營,遊章驊遙望著這座對峙了三個月都沒有攻下的關隘,往口中塞了一塊哥哥派人送來的喜糖。
蔣英炬在遊章驊身後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開口問:“京城來旨意了?”
“嗯。”遊章驊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封連同喜糖一起送來的令函,“攻不下來就要班師回朝了。”
風饕關中,守城的是一隻千年成精的鱉,以及一頭老態龍鐘的駱駝妖,守禦甚嚴。遊章驊先圍後殲的打法不起作用,軍中半數將領勸他暫時撤軍、從長計議,另一半則沉默不語、惟他的軍命是從。
提出要撤軍的大多是岐國世族出身,他們掙不到顯赫的軍功,回去後仍有上升通道,但蔣英炬等人不一樣,如果遊章驊就這樣撿了些寡淡的戰績回京,那他們這輩子永遠隻能投入權貴門下做幕僚。
一顆喜糖在嘴裡化儘,遊章驊做下決斷,傳出軍令:“敢言退兵者斬。”
與此同時,鐘秉寧在京城也敏銳地感受到了綏靖之言的甚囂塵上。
她當機立斷地找到了和她一樣留在京中,以侯爵府幕僚的身份出任散騎常侍的信立祥。鐘秉寧向他詢問:“遊章驊在西北打仗一定收押了妖界戰俘,能不能挑些已經歸化了的,送到我手上來?”
當晚,信立祥便用法術將鐘秉寧的想法告知了遊章驊:
“對於太平了幾十年的岐國,讓權貴同意每年從國庫稅收中撥錢用於邊陲打仗,無異於放他們的血。何況西北離京城相隔萬裡,戰場的廝殺聲傳不過來,他們是不能體會到軍士的英勇和犧牲的。我要大範圍、小程度地複刻我們當時對世家子弟使用的計謀。”
和過去一樣,鐘秉寧將消息送出後,就靜靜地等待遊章驊再派人傳信回來。這中間有時是幾天,有時要等上半個月。
這天是休沐日,鐘秉寧準備出宮采買兩件冬裝,外出時她就聽到沿途路過的內侍們談論:“五皇子攻下了風什麼關,真是好大一件軍功。”
鐘秉寧表麵上默不作聲,直到出了宮門,找了條偏僻的小巷,她才吐出口中的法器,拍著心口如釋重負地喃喃道:“成了,成了!”
買完東西後,鐘秉寧準備順路回一趟遊章驊的府邸。剛走進內院,她就被人攔腰抱起,歡快地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
天旋地轉間,她對著遊章驊驚呼:“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回來了?”
遊章驊齜著小虎牙樂道:“往後我想你時,就能回來見你,不必受那相思之苦了。”
他將鐘秉寧放下,從懷裡掏出一麵小鏡子:“這是我托信立祥從仙界重金求購的法器,你心裡想一個地方,然後將身體投入鏡子中,就能瞬間出現在那個地方。”
鐘秉寧被勾起了好奇心,她讓遊章驊示範給她看看,但他卻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