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場地租賃登記冊》全本免費閱讀
中秋一過,景明宮就傳出旨意,永靖帝準許了遊章驊帶兵出征西北的請求,隻是因為上柱國們沒有一個是心甘情願接受這個旨意的,因此遊章驊無論是帶兵數量,還是隨行軍官的配置,都顯得差強人意。
朝廷擬定遊章驊重陽前動身,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鐘秉寧卻與遊章驊爭吵了數次,每次吵架的時候牧淵都能在場。
牧淵是此次跟隨遊章驊出征的將領之一,也是岐國勳貴牧氏家族的子弟,他與遊章驊是深交多年的朋友,隻是他經常在各地的軍中曆練,逢年過節才會回到京城。
鐘秉寧問遊章驊:“為什麼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西北邊境?我不是要和你一樣上陣殺敵,我是去做你的內營總管。”
遊章驊再次表示拒絕:“我倆布局的風格不一樣,戰場上一定會吵起來的。”
牧淵看著分立在軍事沙盤兩側的遊章驊和鐘秉寧,覺得眼前這對郎情妾意的情侶真讓他看不順眼,明明推演戰局的時候兩個人吵得天崩地裂,吵完到了晚上,卻又能如膠似漆地黏著對方。
但是勸架的話,牧淵還是要裝裝樣子說一說的:“阿驊有他自己對戰場控局的節奏感,軍政工作您就放心交給我,我一定會按照您老的構想,借駐軍征糧的時機,重構岐國西北各州的民政秩序的。”
趁鐘秉寧稍作思考的空隙,遊章驊朝牧淵遞了個感謝的眼神,然後他不管旁邊單身漢們的死活,走過去摟著鐘秉寧輕聲細語地商量:“我需要有個絕對可信的人幫我在景和宮盯著朝局,盯著父皇對保守派的態度,盯著變法派官員的調動……你願意為了我,進景和宮當文書女官嗎?”
“宮內認識我的人不少。”
遊章驊瞥向在一旁尷尬側目的信立祥,然後鬆開了懷裡的鐘秉寧。
信立祥走上前,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盒,打開蓋子,向鐘秉寧展示了裡麵一顆金屬質感的珠子:“仙家法器,將此器物含在口中,就能變化容貌,隻是因此便不能開口說話了,需得吐出法器才能恢複聲音。”
鐘秉寧根據信立祥的指示體驗了一遍,這也是她第一次接觸人界之外的事物。
這種感受說不出來的怪異,她感覺自己在這天地之間變得極其渺小。她這才意識到,人隻是這世間非常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子。
今年的除夕,是雙生子第一次沒有一起過的除夕。
在景和宮的宮宴上,鐘秉寧看到了遊章燁。
她在宮內時偶爾也能看到他,不知道為什麼,鐘秉寧看到他的時候,心裡就會格外想念鐘秉清。之前住在五皇子府邸時,她還能偶爾與妹妹交換書信,進到深宮後,姐妹間的聯係就斷了。
五月份的時候,鐘秉寧初次在宮內過的生日,她想起自己以前總嚇唬鐘秉清:“你要是不把身體練好,就你這瘦弱的小身板,活到十八就算是南極仙翁顯靈了。”
十八歲,本來再過幾個月,遊章驊就可以自請去封地了,如今他們兄弟倆,一個即將迎娶太子妃,一個遠在西北征戰,而她們姐妹也相隔千裡。鐘秉寧是不太相信命運這回事的,然而念及他們四人現如今的境地,她也忍不住想嘲笑命運的無常了。
今年因邊境有戰事,永靖帝為了削減開支,中伏才動身去行宮,同行的官員也沒有帶上家眷。鐘秉寧因為口風嚴,被內務府喊去深宮幫忙處理一些陳年的書信、文書。
在幫皇後宮中處理沒用的請安帖子時,她窺見了“霜州”兩字,鬼使神差的,她趁旁人不注意,偷偷打開來看了一下。當看見紙上提到鐘秉清病死的消息時,鐘秉寧仿佛瞬間被人抽乾了全部的力氣,她攥著紙團扶著桌案無聲地蹲下去,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