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黛時再次醒來時,時間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麼長。
她睜開眼睛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接著就是輸著點滴的藥瓶,緩了好久才緩過來——這是醫院。
她隻記得自己突然就暈倒了。
還記得自己暈死過去之前被人扶了一把,但是除此之外啥也記不清了。
後來來了一名護士,兩人短暫有過交流,許黛時從護士口中得知自己是因為低血糖突發性昏迷,被一個年輕男人送來醫院的。
不過她這次暈倒並不嚴重,等這瓶葡萄糖注射結束,她便可以出院,還囑咐她出院後一定要好好吃飯。
許黛時用韓語嘗試問護士,“你記得送我來醫院的是什麼人嗎?”
護士搖搖頭,語氣十分抱歉,“不知道,我隻負責打針。”
許黛時在病床上鬱悶了一會兒,便也不再繼續糾結了。
既然對方做好事不想留名,那她也沒有其它途徑知道他是誰,除了默默祝願他好人有好報之外,好像也不能做什麼去感謝他。
出院是在一個小時之後,辦理好手續已是下午六點十分。
她被送進醫院時應該是下午兩點。
這麼推理下來,她整整暈倒了近倆個小時!
這兩個月因為吃得太少,天天挨餓,許黛時的胃已經出了點小問題,時不時胃疼已經是家常便飯。
而今天居然突然低血糖暈倒了。
許黛時越想越後怕,這次暈倒算幸運,倒在樓道裡還能有好心人送她來醫院。萬一下次是暈倒在家裡,沒人發現那她不就死定了?
又或者萬一下次沒有好心人把她送來醫院。
那她還是得上西天啊。
許黛時一邊往電梯走去,一邊掏出手機給宋意然打去電話,想給對方分享一下自己這一段驚心動魄的經曆。
但是那邊似乎在忙,沒有接聽電話。
她便沒再堅持打。
許黛時走過樓梯拐角準備上電梯。但是此時電梯門已經正在緩緩關閉的狀態。本來許黛時覺得自己已經趕不上這趟電梯了,已經做好了等下一趟的準備。
卻不曾想裡麵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攔了一下門,關了一半的電梯門再次緩緩打開。
許黛時看到電梯裡站著幾個人。但是有個男人在人群中特彆紮眼。他個子很高,穿著黑色衝鋒衣,戴著一個擋著大半張臉的同色係口罩,看不清具體麵容。
這應該是剛才給她攔電梯門的人。
許黛時熟練地說著一口十分流利的韓語,“謝謝。”
男人似有若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字正腔圓吐字清晰地回她,“不客氣。”
說的卻是中文。
“你是中國人?”許黛時有些吃驚,直接切換了語言係統。
相比起來她的熱情奔放,男人倒是惜字如金地很,“對。”
許黛時社交能力不算弱,在異國他鄉遇到同個國籍的人,更是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真的其實是有點真理在裡麵的。
於是她便又主動問了一句,“你也是來韓國留學嗎?”雖然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看他的穿搭其實也不難看出他很年輕,實際年齡應該比她大不了多少。
男人回答她,“不是。”
“哦,那你是來這裡工作嗎?”
“不工作。”
“啊?”許黛時腦洞大開,於是露出三分疑惑兩分不解五分恐懼的表情,“那你不會是移民韓國了吧?”
許黛時的結論也是經過大腦精密分析的。
既然不是留學,那也不是工作,總不可能是旅遊……要是好不容易出國旅遊一趟還得來醫院,那豈不是太慘?那就隻剩下移民這個選項了。
如果移民韓國,這也太可怕了吧?
這豈不是意味著要和酸菜生活一輩子!
也許是覺得她反應有點大,男人低頭看她。
這一眼不鹹不淡,許黛時被看得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額……我的問題有點冒昧嗎?你其實也可以不回答。”
他卻並不覺得被冒犯,而是緩緩吐出兩個字,“養病。”
許黛時頓時哽住了。
她突然就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心裡突然就浮現出了幾分愧疚,就像問一個人為啥不穿鞋,結果那人回答自己沒腳一樣。
這多冒犯啊!
於是,她趕緊道歉,“真不好意思。”
男人長眉微挑,“怎麼?”
“我不知道你是養病……”要是知道是這樣,她就不問這個問題了。
雖然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男人也知道了她的意思,“沒什麼要感到抱歉的,人這輩子或多或少都會生病,很正常。”
許黛時偷偷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哥們心態真好。
此時手機震了震。
來電顯示宋意然。
她剛忙完,看到手機有個來自許黛時的未接電話,所以就直接打過來了。
“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兒?”
許黛時委委屈屈的說,“然啊我進醫院了。”
“啊!”宋意然發出一聲尖叫,“你怎麼了?你不會餓到住院了吧!”
許黛時抬起胳膊擦了擦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