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一些材料,能證明肖裕軍擔任南亭村黨支部書記、果汁廠廠長期間,涉嫌侵占、轉移果汁廠的巨額資產。”蕭良說道。
“這個是能說明肖裕軍有陷害你的動機,但問題現在是何紅控告你涉嫌強奸,而非肖裕軍控告你。你有沒有證據,能證明何紅是受肖裕軍的指使或脅迫?”袁文海蹙著眉頭問道。
“隻要對肖裕軍展開調查,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蕭良說道。
袁文海蹙著眉頭說道:“就算有證據,但要不要對肖裕軍,對南亭湖果汁廠的問題展開調查,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你應該知道這是兩個案子吧?”
蕭良當然清楚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平靜的問道:“現在鎮上除了範春江不惜將你們副局長搬出來,也要繼續在雲社布下天羅地網搜捕我,但黨委書記汪興民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麵,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好奇?”
“你想做什麼?”袁文海有些疑惑的打量了蕭良兩眼,一時猜不到被口罩遮大半張臉的他想乾什麼。
他內心深處的正義感即便還沒有被現實徹底消磨掉,但還絕不至於像隋婧那般,僅憑著一腔熱血,就跟在縣裡有著千絲萬縷聯係、一通電話能將趙執山請來雲社的範春江起衝突。
當然,袁文海內心深處也不想否認,除了援救之恩外,蕭良本身也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
蕭良五天前回到東洲市分兩次給自己家裡打電話,都是隋婧接的,袁文海當時就猜測蕭良實際是想通過隋婧了解一些情況。
不過,蕭良的資料上明明寫著他才二十二歲,剛剛參加工作才兩年,被人陷害,既沒有倉皇外逃,也沒有迫不及待回雲社鑽進範春江這些人所布下的羅網,是如何冷靜做到這一切的?
蕭良又是如何通過簡單的兩通電話,就判斷出隋婧熱血衝動,容易被利用,甚至直接將她引入這趟渾水裡,幫他對範春江這些人造成乾擾?
雲社派出所現在隻有錢海雲一個正式民警,隋婧作為縣局刑警,第二天趕到雲社,就任著性子要重點調查強奸未遂案的諸多疑點,不僅雲社這邊的搜捕排查工作受到很大乾擾,範春江還得擔心會不會真叫隋婧調查出什麼來,才不得不迫切將趙執山請過來。
其實到這一步,範春江就已經相當被動了。
現在雲社鎮看上去還風平浪靜,肖裕軍這些人還能沉得住氣,沒有狗急跳牆,應該是對範春江還有很強的信心,認為範春江能控製得了局麵。
不過,叫隋婧繼續攪局下去,又或者又有新的人物插手進來,局勢又將怎麼發展?
想到這裡,袁文海突然想到蕭良為何提汪興民這個人,疑惑不解的盯著他問道:
“我聽說汪興民剛到雲社工作才一年,與肖裕軍牽涉不深,卻跟範春江、周健齊等人他們鬨出不小的矛盾。你是打算利用汪興民給你翻案?不過,汪興民現在很明顯是想回避你的案子,恐怕不是你想利用就能利用的吧?”
“什麼叫利用不利用?”
麵對袁文海的追問,蕭良卻是淡然一笑,說道,
“我調到經管站負責審計南亭村委及村辦廠的財務,本來就是汪興民的意思。他想從南亭村查點問題出來,好敲山震虎,方便他在雲社扭轉管不了事的被動局麵,現在不能出點事,他這個鎮黨委書記就躲起來當縮頭烏龜!”
時隔多年,又重生回到九四年,此時蕭良對基層的錯綜複雜關係,有著遠比前世更為清醒的認識。
如果背後沒有彆的利害關係,肖裕軍有範春江、周健齊等人撐腰,關係又早就通到縣裡,不可能會怕他這個連職務都沒有、毛都沒有長齊的普通乾部,真能攪出多大的風浪來。
他們主要還是怕汪興民。
顧培軍的舉報材料,最初也是先匿名交到汪興民手裡;同時也是汪興民力排眾議,將他從黨政辦調到經管站。
汪興民自以為藏得很深,但並不能瞞過範春江、肖裕軍這些人。
範春江、肖裕軍指使何紅勾引不成,就脅迫何紅對他進行陷害誣告,主要目的也是對汪興民殺雞駭猴。
他前世被判無罪重新回到雲社工作,這些人始終不依不饒對他繼續潑臟水、不趕儘殺絕不罷休,關鍵原因也在此。
要不然,範春江、肖裕軍他們需要在他這個小角色身上,費這麼大的勁?
汪興民當時也確實被嚇住了,不僅沒有第一時間介入他的案子,之後也是處處被範春江這些人牽著鼻子走,很快就黯然調離雲社。
汪興民之後二十多年時間裡,都在各個鄉鎮或縣局、縣辦等單位間輪調,臨退休都沒能提一個副縣處級。
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或許覺得汪興民對南亭湖果汁廠存在問題的了解不深,汪興民也不清楚肖裕軍等人對他的陷害程度有多深,第一時間先選擇明哲保身、選擇觀望,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作為深陷其中的受害人,蕭良心裡對汪興民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怨恨?
這次重生回到九四年,汪興民依舊沒有在案發第一時間站出來;範春江如此大肆組織人手搜捕自己時,他作為黨委書記更是直接選擇逃避。
但不管怎麼說,蕭良從車禍現場潛逃出來後,無論是引誘隋婧到雲社來攪局,或是千方百計的拿到直接證據,都是為了促使汪興民站出來,推動對肖裕軍侵占南亭湖果汁廠資產案的調查。
蕭良認為現在的時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