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執山與範春江是有些交情,但他此時也意識到案情的複雜性。
他不想過多乾預,最後留下不利於自己的把柄,心想最好的辦法,還是將袁文海推出來,由袁文海帶領隋婧繼續負責這個案子,確保不再出什麼幺蛾子。
看到袁文海拿傷情推脫,趙執山煩躁的說道:
“你彆廢話了,刑偵大隊就二十來號人,各個科室都有一堆事——現在也不知道周軍躺在醫院裡幾時能歸隊,雲社這邊又是這麼個情況,我能從哪裡再調人過來負責這案子?”
在範春江麵前,袁文海推脫起來也是沒有什麼忌憚的,說道:
“照嫌疑人這個情況,可能已經逃出東洲市了,我就算不怕這條胳膊廢掉,也很難將嫌疑人抓捕歸案啊。再說,一個強奸未遂,至於費那麼大勁嗎?照我看啊,這事報上去得了。”
“人是從你手裡逃走的,你不想將人抓回來?”趙執山隻當袁文海耍滑頭,盯住他問道。
“趙局,你以為我不想啊?”袁文海將打石膏的胳膊再次擺到身前來。
“袁隊,不要泄氣嘛,縣局抓捕嫌疑人,我們雲社肯定會全力配合——我們鎮聯防中隊以及南亭村聯防隊,加起來也有三十幾名隊員,隨時聽從袁隊你的指揮,”
雲社鎮鎮長範春江這時候表態道,
“蕭良是我們雲社的乾部,還是重點培養的大學生乾部,但是做出這樣的事情,害我們雲社丟了大臉,不將他揪出來,還受害人一個公道,我們雲社絕不收兵!”
“要是人都逃出東洲了,雲社願意出人出力,也不管用啊,”袁文海打太極拳說道,“我也不可能將雲社的聯防隊員拉出去辦案吧?這個也不符合規矩。”
範春江打個哈哈說道:“不管有沒有可能,雲社這邊還是有必要繼續加強排查。要是什麼事都不做,我們對受害人也交代不過去嘛——當然,這個需要縣局決定,鎮上隻是配合!”
“既然都說嫌疑人不可能是被陷害誣告,那他隻可能遠走高飛,我們為何要在雲社花那麼大氣力布控?”隋婧又忍不住反駁範春江道。
“隋婧,是不是陷害誣告,都得先把嫌疑人捉住,你哪來那麼多一根筋?你要不想乾了,就跟趙局回縣裡!”
袁文海加重語氣把隋婧訓了一通,好像剛才不是他故意暗示雲社在有些事上太過積極了,又跟範春江說道,
“範鎮長,雲社鎮衛生院有病房吧?我得轉院到你們鎮衛生院住下,好跟我老婆有個說法,不然我老婆真會鬨到趙局家裡去。至於要怎麼抓捕嫌疑人,真的要指望鎮上多出點力了!”
“好,這事袁文海你就在雲社盯著。”趙執山也不想在雲社多留,乾脆利落的將事情交代給袁文海,就跟範春江告辭離開。
走出鎮政府大樓,袁文海若有所思的看趙執山有些迫不及待的鑽進警車離開,又與範春江寒暄了幾句,就請鎮上幫忙聯係鎮衛生院,他先過去辦住院手續住下。
隋婧陪同袁文海到鎮衛生院辦好轉院手續,看到袁文海悠哉遊哉的在病房裡躺下,她還是不甘心就此中斷對案件疑點的調查:
“你跟趙局今天批評我的,我接受。我這幾天不是沒有想到過嫌疑人有可能壓根就不在雲社,但所謂強奸未遂案的疑點不是更明顯的擺在那裡?再說了,我們就這點人手,是追捕不知道逃到哪裡去的嫌疑人,還是調查案件的疑點更簡單便捷?除了當事人筆錄上的疑點外,嫌疑人喝醉酒之後,杜學兵沒有將他帶回鎮政府宿舍,肖裕軍也沒有將嫌疑人接回他家裡住下,卻一點都不避諱的安排到丈夫在外打工的何紅家裡住下,這怎麼看都不是正常的吧?當天夜裡還特彆巧,既非寒暑假,又非周末,何紅卻特地趕在喝酒前,將第二天要到鎮上上學的女兒送到隔壁鎮的外婆家住下,這個疑點是不是也要先排除一下?什麼疑點都不讓我查,這邊就迫不及待將趙局搬下來,不就是做賊心虛嗎?”
袁文海看了隋婧一眼,禁不住想,明明都知道被利用了,竟然還揪住案件的疑點不放,這就是單純的熱血?
不過,袁文海此時隻是將打石膏的胳膊擺到身前,叫痛堵住隋婧的嘴:
“哎呀,我胳膊有些痛,不知道是不是過來路上坐車碰到哪裡了。你到派出所借電話打給你嫂子,就說我在雲社衛生院這邊住下了,省得她擔心!”
…………
…………
隋婧剛走不久,和衣躺在病床上歇息的袁文海聽到有人推門走進來,還以為隋婧去而複返,轉頭卻見是蕭良戴著口罩站在門口,頭都大了幾分,坐起來說道:
“你小子膽子不小啊,雲社幾十號人都等著你自投羅網呢,你還真敢鑽進來!”
蕭良笑了笑,拉到一把椅子坐到能瞥見窗外大院的牆角裡,說道:“袁隊胳膊還打著石膏,竟然願意回雲社趟這渾水,我也沒有想到啊!”
“你可彆自作多情,”袁文海截住蕭良的話頭,說道,“你騙隋婧到雲社來,跟你們鎮上鬨得不可開交,你們鎮上都將我們副局長搬出來了。我作為隋婧的帶隊師父,實在沒有什麼辦法賴在縣醫院裡——可不是我想趟這渾水。”
蕭良確認是範春江將趙執山搬到雲社來的,不是其他因素,平靜的問道:“範春江如此熱切要在雲社抓住我,還不惜將你們副局長趙執山搬過來壓製隋婧——你現在能肯定我是被陷害的了吧?”
袁文海瞅著蕭良的眼睛,沒想他被通緝搜捕,消息還如此靈通,撇了撇嘴,說道:
“我跟你說過,猜測是沒有用的,你想洗脫嫌疑,是需要證據的。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是被陷害的?”
袁文海看到雲社這幾天叫隋婧攪得陣腳大亂,當然懷疑範春江有很大的問題。
不過,他早就不是單憑一腔熱血就莽撞行事的毛頭小子了,要是蕭良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他也怕卷入扯不清的麻煩與是非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