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紋道:“當然了,他們資格都很老,有的七老八十了,我平時尊敬他們,可他們卻為老不尊,時時數落我的不是,什麼紈絝不類,什麼坐吃山空,不過好在他們不敢當麵跟我來說,以免麵上難堪。”
東方未明道:“背後說嘴也是不成啊,下次再有這等不知好歹之人,有我替你出頭,將他們揪出來,結結實實的揍一頓,管保今後規規矩矩做人。”
紀紋笑道:“哎呦,這可不像名門高第的東方大俠說的話哩,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獸王莊眼下人心不穩,有一些還是那萬青山的親信,要是再樹強敵,獸王莊就這麼散了,也是不好啊。”
東方未明見她笑得淒慘,說道:“等我將師門之事處置完,就幫你一臂之力,萬青山的餘孽,要是肯規規矩矩的做人,獸王莊裡還是有他們一口飯吃的,要是實在不安分,非要生事搗鬼,可也不能太過寬容了。”
紀紋點頭道:“你說的也是,記得什麼書上說的,要是你對敵人太過仁慈,那對恩人卻又怎麼辦呢?”
東方未明接口道:“子曰:‘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是這句話嗎?”
紀紋拍手道:“就是這句話,我可沒你這麼好的記性,之乎者也什麼的也記得這麼清楚,我隻知道夠朋友的,我就兩肋插刀,刀山火海在所不辭,但要是非要跟我為難,確實也不能太軟弱。”
東方未明剛想接口,忽聽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心道這無邊荒漠之中,怎會有人來到,難道是來尋自己晦氣的,忙站了起來,卻見那人奔行如飛,猶如足不點地,這等輕功造詣,實非自己所能及。
他察覺到了不對,紀紋也察覺到了,抬頭一望天空,果有一隻巨大無比的大鷹,正在空中盤旋,紀紋手中始終扣著弩箭,一箭便射了出去。
東方未明隱隱聽到來者大聲疾呼,似乎是說千萬不能挑釁,不然有性命之憂,但紀紋的羽箭已然射了出去,那大鳥左邊翅膀一振,滿擬撥落羽箭,沒料到紀紋的射雕弩,勁力太強,竟被射中左羽,登時一個筋鬥倒飛上天,可這扁毛畜生,也真了得,雖然中箭,卻並非受的實了,而是先用厚羽卸開了九成力道,加之紀紋的羽箭是朝天空射去,勁力每高一寸,便弱數分,因此雖然傷了大鳥,卻無甚大礙。
巨鳥受傷雖然不重,但也極為疼痛,不由得甚是惱怒,身子如箭離弦的衝了下來,東方未明見勢不對,他手頭沒有弓箭,隻能拿了鐵棒招架,說是遲那時快,東方未明隻覺手中劇震,鐵棒與巨鳥尖喙一撞,登時退了一步。
那巨鳥還待要報複,紀紋換箭又射,這一下卻不能擊中,而東方未明一時來不及救援,眼見便要出事,危急之中,紀紋隻覺迎麵一股疾風一撞,身子登時飛出一丈來遠,隨即跌在地上,手中的射雕弩也已被壓壞。
東方未明看清來人,正是武當山上見過的任天翔,隻是一時琢磨不透,他怎麼會在這裡,那巨鳥見他出手,也就不再繼續進擊,停在他肩頭,口中發出極為尖戾的叫聲,似乎仍是極為憤怒。
任天翔口中“嗬”、“嗬”的安撫了幾句,對東方未明厲聲道:“你們要乾什麼,為何要射我這夥計。”
東方未明忙道:“任前輩容秉,一則敝師兄穀月軒身中魔教摩呼羅伽的劇毒,經人指點方才知道大鵬乃是蛇毒的克星,因此貿然來大漠碰碰運氣,二來晚輩不知此鳥是前輩所養,此鳥性情勇猛,也不給我們商量的餘裕,為求自保這才傷了牠,晚輩身上帶有傷藥,願為尊寵療傷。”
任天翔“哼”了一聲,說道:“文過飾非,你們正派中人就喜歡玩口是心非的那一套,你明明白白的說一句,要取我這夥計的血療毒救命,不就乾淨爽快,偏偏文縐縐的長篇大論,卻在遮掩什麼。”
東方未明知道瞞不過他,隻能作了一揖,說道:“前輩眷顧,晚輩卻是不敢放肆,適才無禮這裡謝過,晚輩身上有藥,而尊寵正在流血,晚輩不敢傷牠一毫一發,隻接1五滴鮮血即可,隨即用三順散敷治,還請前輩做個見證。”
任天翔又是“哼”了一聲,說道:“三順散有什麼了不起,也隻不過是靈一些的金瘡藥罷了,要是你們當真傷了我的夥計,可就沒這麼容易了結。”
東方未明知他是同意了,躡手躡腳的走上前去,取出琉璃瓶,接過了幾滴鳥血,他生恐有甚失閃,神醫說的是三滴,他卻接了十七八滴,任天翔看在眼中,雖有惱怒之意,但卻並未發作,倒免了東方未明戰戰兢兢之心。
這敷藥卻並非那般容易,因之金翅鳥與東方未明不熟,受傷雖然不重,可傷處著實疼痛,上藥更是難以不觸碰傷口,因此甚是抵觸,任天翔接過三順散,用手指撚的勻了,伸指一彈,便將藥粉都撒中傷口,比之塗抹還要迅捷三分。
東方未明不由得欽佩,說道:“前輩不但明辨是非,武功更是世間罕有,適才這幾下,晚輩就望塵莫及。”
任天翔知道他存心恭維,但任天翔並不如何在意,心中隻是憐惜老夥計,此番受了創傷,不知幾時方能複原,這還是任天翔按捺脾氣,不然東方未明想要取血,當真是千難萬難。
東方未明見他眼望東方,口中似乎喃喃說些什麼,奈何大漠之中風沙太盛,大喊大叫尚且不見得聽得清楚,何況他隻是口唇微動。
紀紋見寶弓損壞,心中著實可惜,尤其是這金翅鳥是有主之物,想要將之攜回獸王莊,隻怕難以如願,不由得更是索然無味。
東方未明還想再說,任天翔已然踏步而去,他步子邁得甚大,東方未明忙乎半天,本就神困力乏,加上又在沙漠之中,難以追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