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子又說,在這逍遙穀中,不論荊棘如何努力,終究是為他人做嫁衣,想要闖出一番名堂,非得在江湖上有一番作為才行。
穀月軒心中大怒,這些蠱惑人心的言語,任誰一聽之下,難免為其所動,當即厲聲嗬斥,斥責玄冥子不分善惡,居然投身魔教,自甘墮落。
哪知他不開口責罵還好,這麼一罵,荊棘居然對號入座,認定穀月軒罵的人是他,因此勃然大怒,他早就將佛劍魔刀取在手中,一刀便朝穀月軒砍來,穀月軒沒有防備,身子一仰這才堪堪避過,玄冥子卻趁機下手,一記重手朝穀月軒頭頂拍落,穀月軒大吃一驚,一個打滾避開了這掌。
可玄冥子出手何等毒辣,一招既出,二招隨至,穀月軒周身破綻百出,雖然對玄冥子防備,卻沒料到荊棘竟會出手攻擊,危急之際還是老胡出手救援,他一手祖傳刀法,這時才派上了大用場。
不料玄冥子卻不以武功分勝負,而是用最下三濫的法子,給荊棘的刀劍上,都塗上了厲害至極的劇毒,荊棘雖然全然不知,可出手絲毫不留情麵,穀月軒本無意與他爭鬥,又需分心護持老胡,這才處處受製,鬥了一百七八十招時,忽然一個閃失,被荊棘佛劍刺中,荊棘雖無傷人之心,可這毒即時發作,穀月軒天旋地轉,登時沒了還手之力。
荊棘見穀月軒跌倒在地,心中極是暢快,玄冥子桀桀怪笑,老胡想要替穀月軒抵擋,可卻冷不防的,中了玄冥子一掌,當場就見了閻王,荊棘心中不忍,畢竟老胡從小服侍他長大,多少有些情感,可玄冥子還要一掌擊斃穀月軒,荊棘攔在穀月軒身前,說道:“師叔,咱們快走,要是老頭子一怒出手,咱們可不是對手”。
玄冥子一想不錯,畢竟欺負欺負後輩還不算什麼,要是無瑕子當真出手,自己決計不是對手,當即帶著荊棘離開了逍遙穀。
這場打鬥若是至此而止,或許還不至於到了如今的地步,無瑕子耳音再遲鈍,也已有所察覺,見到這般慘狀,忽然一口鮮血噴出,就此人事不知。
本來無瑕子這時並未殞命,他隻是年老體衰,心竅不通,隻需有良醫診治,及時用藥調養,用不上三五日便能醒轉,奈何當時穀中已無旁人,穀月軒中毒昏迷,老胡已然斃命,無瑕子終究年紀已老,氣血遠比不上青年人壯健,過了一日兩夜,掙紮著爬了起來,卻關心弟子和仆人的安危。
略一搭脈知老胡已死,而穀月軒心脈之中,尚有一股勃勃生機,無瑕子明知自己已無救藥,即令神醫即刻救治,也已回天乏術,便拚儘全力,將體內真氣儘數相贈,奈何他年紀已老,又大悲大喜,加之病魔纏身,實在氣血虧虛,傳功沒到一半,便即斃命,也難怪東方未明見到師父遺體,居然蜷縮一團,那是真氣反噬之苦,比尋常外毒又要難當的多了。
東方未明暗自懊悔,若是自己身在穀中,絕不會令師尊無救,也必能勸二師兄迷途知返,可世上如何能時光倒流,更何況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玄冥子的惡意挑撥,難怪之前在毒龍教中,見荊棘與摩呼羅伽混在一起,原來他已投身魔教,不由得歎了口氣。
穀月軒又道:“師父渡我真氣之時,我隱約有所知覺,他老人家臨終時說,我逍遙穀本就人丁不旺,如今又生如此大禍,軒兒此毒,為師隻能儘力壓製,但願未明兒能及早趕回,為師已年近九旬,縱然此刻不死,又能有多少日子好過,眼下最要緊的一是療傷祛毒,二是莫讓荊棘那家夥闖出大禍來,隻有你們師兄弟,不論何時何地,都要團結一致,不可自相爭鬥。”
東方未明心中黯然,忍不住掉下淚來,穀月軒道:“為兄並無貪戀掌門尊位的意思,更不會乾出什麼橫刀奪愛之事,這場大禍都是玄冥子的陰謀,你二師兄為人迷惑,始終都不明白,這天下雖大,處處刀光劍影,我…我…”
他說了好一會兒話,早已氣力不濟,對東方未明似乎還有許多言語再說,可實在沒了力氣,搖了搖頭,頹然倒在床上,東方未明心中大驚,忙招呼神醫過來察查。
神醫看過之後,倒是並不如何驚慌,說道:“他身中奇毒,全靠你師父內力維係,但這些日子來,軒兒不飲不食,體力虛弱無比,又全靠我的藥苦撐,如今也隻能再靠五毒珠,將他體內毒質鎮住,你快去尋金翅鳥血吧,這玩意兒我隻在醫書上見過,究竟成與不成,卻實在難說,若是不成,咱們再想其他法子就是。”
東方未明收淚點頭,說道:“敝師兄的傷,全靠神醫前輩和沈姑娘費心了。”
沈湘芸道:“忘憂穀和逍遙穀本是一家,何必分什麼彼此,東方大哥,這金翅鳥我也曾在醫書上見過,傳聞此鳥雙翅張開,幾有兩丈短長,口上的尖喙,更是堪比利刃,加之性情更是凶猛無比,盼你時時在意留神,莫要有什麼閃失,這裡是我自己煉製的丹藥,之前你都親自嘗試過了,還有六包三順散,內服外敷,你當金瘡藥用吧。”
東方未明心中感動,說道:“患難見真情,忘憂穀的大恩,我是無論如何也報不完了,隻是這三順散調治不易,我拿兩包也就夠了。”
神醫甚是不耐煩,說道:“你既然說是一家人了,何必分什麼彼此,我們蟄居忘憂穀中,從不與人爭執,這三順散又有什麼用處,就是有了中毒的患者,咱們這裡的藥材有的是,也用不上吃成型的丹藥不是。”
東方未明知這神醫脾氣怪癖,他說出來的話,絕無收轉過來的,當下也不敢推辭,便收入了囊中,見沈湘芸似乎還有話要說,可他此行實在太急,還不知獸王莊是否願意鼎力相助,因此也沒做停留,又上馬背,徑直往四川而行。
眼下的江湖也好,世道也罷,遍地都是尋麻煩的人,東方未明有心避開這些狗娘養的爛強盜,因此隻往偏僻道路而行,可他此舉,卻又惹上了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