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大蚌雖然體型龐大,卻也不至於有千斤之重,但起初無人發覺,待得發覺之時,已然死去,死後泥沙倒灌進來,竟然越來越重,也是再也無人能夠搬運的開。
可歎沿海雖然船隻不少,但大多都是打漁用的漁船,在大海之中隻怕難以支撐,因此隻剩下這一艘被卡住的大船,這麼唯一的一個指望。
但閻丹生和陸雨晴,雖然都稍通水性,也隻不過是在緩流之中,孤身或可潛行十餘丈而已,要說潛入海底,自問無此能耐,更遑論還要搬開千斤,哪有這等神力。
還沒出海,便遇如此困境,陸雨晴天真爛漫,閻丹生也是一籌莫展,這等事情他們都從未遇見過,隻好到處求人幫忙,可既精通水性,又有如此功力之人,便是放眼江湖,也是屈指可數,更何況是在不知何處的煙瘴之地。
閻丹生不善交際,全靠陸雨晴對外交涉,奈何當地人滿口怪話,十之難明其一,陸雨晴隻好不厭其煩,以書寫代替話語,才漸漸有了理路可循。
有的船夫見二人窘迫,倒是指點了一條明路,原來據此向西不遠,有個漁村,漁村之中有七八個會武功的家夥,或許可相助一臂之力,可種種情由,卻是無人膽敢置喙。
陸雨晴一派天真,聽聞有人可解憂愁,當即便要去請,但閻丹生卻知此中定然另有彆情,不然大船僵持許久,怎的無人前去求援。
再說小小漁村之中,為何會有武林高手,若是真有,必然是見不得光的家夥,不是被官府通緝,便是為整個江湖追殺。
這樣的人,最怕引人注目才對,若是聽聞有人相請,首先便會裝傻充楞,然後冷不防的暗中偷襲,以保行蹤不致泄露,但若是決意隱姓埋名,又怎會為水手知悉。
此中緣由,閻丹生是想不明白,但也不願冒此大險,心道事情是陸雨晴惹出來的,自然是她去相請,若是觸了什麼黴頭,也是陸雨晴受罪頂缸。
但轉念一想,人家一個小姑娘,不遠萬裡為了治兄長之病,何等心胸膽魄,自己卻藏有私心,讓一個姑娘家衝鋒陷陣,未免說不過去。
他做教主雖然也隻半年光景,但最講究審時度勢,那重逾千斤的大蚌也好,石頭也罷,若無重大利誘,便是真有這等神力之人,想來也不會效力。
因此他斷定陸雨晴必定是無功而返,但生怕她惹出亂子,還是跟她去了。
從船港一路向西,果然是一個村子,借問牧牛童子,原來這村子名叫雄心村,閻丹生心中奇怪,好奇如此靜謐的村莊,怎會取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
那牧牛童子言道,這村子裡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家夥,尤其是村長子車弘量,據說憑一個人,打死十二頭灰狼,乃是雄心村,最了不起的人。
閻丹生更是不解,問道:“既然村長子車弘量如此了得,麾下人才濟濟,前方怎的遍地荒蕪。”
牧牛童子壓根不懂他文縐縐的話,想了好一會兒,問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陸雨晴插口道:“這位哥哥問你,既然村子裡有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反而周遭好像沒多少人似的。”
牧童見她不懂,忙搖手道:“你們打聽打聽不要緊,千萬去不得,這村子裡的人都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就是莫名其妙的發癲,瘋起來連親爹娘也都啃咬。”
閻丹生“哼”了一聲,搖頭道:“你又沒有瞧見,卻在背後編排,是不是你偷人家東西,被人家揍了一頓,這才到處散布謠言。”
牧童撇了撇嘴,歎道:“你愛信不信,是你們非要問的,我還不愛說呢。”說著便騎著黃牛,往北而行。
閻丹生見這小子好狂,要不是看他年畢尚幼,憑這幾句言語,便得給他個老大教訓,順口問陸雨晴道:“你說他說的是真是假。”
陸雨晴沉吟半晌道:“我也不曉得,隻是他說的這個什麼瘋病,我在古籍中從未見過,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不能說淨是荒唐之言。”
二人雖然都提心吊膽,但一路向西走來,除了幾個稻草人,模樣甚是凶惡之外,竟然一個瘋子也沒瞧見,漸漸也就放下心來。
到了雄心村中,來到村長屋子之外求見,村長子車弘量緩步走了出來,閻丹生見他模樣甚是文弱,絕不似能空手格斃灰狼的身手,但後來見他神氣內斂,眸子中精光隱隱,卻也不敢斷定眼前之人的深淺。
子車弘量聽聞船底大蚌之事,卻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份所當為,原不該推辭,但我們這個村子受過詛咒,人人難逃災禍,若我隨你們而去,隻怕……無人主持大局,而鬨出亂子。”
陸雨晴追問道:“詛咒?什麼亂子?”
閻丹生眉頭一皺,心道此事詭秘,隻怕惹出極大禍患,但陸雨晴問的好快,竟來不及阻止。
子車弘量搖了搖頭,竟是不回答她問話,右手連擺示意妻子送客。
陸雨晴頗為沮喪,出的門來,埋怨這村長忒也小氣,編故事也不看看斤兩,村裡雖然人少,卻都是麵朝黃土的莊家人,要不是被瘋狗咬過,怎麼會突然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