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頑童不知輕重,胡抓爛拽,竟將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硬生生的拉斃,若非如此,憑借蛇毒之烈,彆說是這幾個孩童,就是幾百斤的成年人,也捱不得這等劇毒。
可鄭小七卻心心念念的,要將蛇兒搗成肉泥,再給二姐享用,這些鄰家孩童,就是存心搗亂,將蛇兒割成一節一節的,你一段我一段的,往河中拋去。
也虧得如此,不然鄭小七不知如何屠宰分割,這些蛇毒一旦混入血肉,立成見血封喉的劇毒,要是他二姐當真吃了進去,用不上片刻便會毒發斃命。
可鄭小七哪裡知道,見自己辛苦捕捉的蛇兒,弄成這個模樣,心中大怒,順手將幾個孩兒推進池中,但這些孩兒不會水性,不過好在地處甚矮,倒也未曾溺水。
鄭小七搶回兩段蛇兒,轉身便跑,旁人濕漉漉的雖然急著找鄭小七算賬,可全身冷得瑟瑟發抖,隻好先偷著回家換上乾淨衣服。
這麼一耽擱,鄭小七慌裡慌張的回到了家,可他二姐卻不許他行險,見他執迷不悟,提手便打,打的他遍地鱗傷,鄭小七心中委屈,卻又碰上了這群適才捉弄於他的家夥。
鄭小七身上有傷,加上心力交瘁,又彼眾己寡,隻想轉身便逃,不料卻碰上了東方未明,也虧得東方未明有心排解,不然這件事情,鬨到各家大人那裡,鄭小七勢必又要結結實實的挨上一頓飽打。
東方未明問明利害,他不願橫生枝節,尋思鄭小七的二姐,未必便是風濕之症,旁的怪病,用蛇兒來治,卻是並不對症,說道:“小兄弟,你帶我去你家,我給你二姐看診吧。”
鄭小七心中不信,也以為東方未明是給大夥撐腰,到自己家中勢必又要添油加醋的告狀,因此始終不肯說知自己家,到底住在何方。
東方未明無可奈何,尋思隻有先給他找一條蛇兒,圓了他的心願,便能去他家看診了,可心中卻著實厭煩,畢竟荊棘那邊等著怪鯰魚救治,哪有空跟這幾個頑童糾纏。
憑東方未明的身手,到林中捕捉一條青蛇,那是何等的方便,雖然還是找尋了半天,但最終仍是輕輕巧巧地抓了起來。
鄭小七見東方未明誠心誠意,似乎不是來找麻煩的,便將他領入了家中,卻料不到他家吵得甚是激烈,也不知是誰摔碎了一個瓦碗,還是弄壞了板凳。
東方未明不願自找麻煩,拉著鄭小七從窗中一躍而入,到了他二姐的房間,他二姐嚇了一跳,東方未明已然搭上了脈,立時便知這病症的來曆。
原來鄭小七的二姐,常年勞作,腿上時常會有水蛭吮血,這本是常見之事,奈何咬她的水蛭大非尋常,體內藏有鐵線蛇,說是蛇,其實細入頭發,彆說這等粗枝大葉的女子,就是心細如發的醫者,也未必立時便會發覺。
這鐵線蛇,藏於水蛭之中,本來甚是稀少,大多寄居蟋蟀之中,蟋蟀臨死之時,會被操縱跳入水中,水中便存了鐵線蛇的卵,感染水蛭倒也並非情理之所無。
這等線蛇,深入骨髓,在古代類似跗骨蛆之類的玩意兒,萬難除根,乃是最令醫者頭痛的怪疾,中招者,先感下肢麻癢,卻又毫無表征,其後高燒不退,鐵線蛇順著血行,多半便要順著大腿,往上遊走內臟之中繁衍,再也不能救治。
好在鄭小七的二姐,筋骨粗糙,倒還沒有那般不堪,東方未明捋起她的褲管,見線蛇已然遊走到了膝蓋左近,卻又浮於表皮,可說至幸之極,東方未明並未攜帶匕首,隻好削了一根尖銳的竹枝,刺破表皮,用力將線蟲挑了出來。
鄭小七見這等情形,心中歡喜不儘,他二姐雖然一陣疼痛,卻也知東方未明是在救治於她,始終咬牙強忍,一言不發。
這條線蛇,長約一尺有餘,東方未明將之拉出,在空中掙紮扭動,比之草蛇,蝮蛇,猶為靈活、詭異,尤其是懸掛於外,鮮血淋漓,竟然並不就死,更顯詭異,其後東方未明取出金瘡藥,遞給鄭小七,讓他給其姐敷治,本想急著離去。
可鄭小七卻也非知恩不報之人,說起了之前的一段奇怪見聞,原來他被人將蛇兒丟入湖中,心中大怒,與幾個家夥打了一架,可他孤身一人,又是人小力弱,確是抵敵不過,也不知是被誰踹入了水中。
鄭小七不會遊水,難免心生恐懼,在河裡吃了好幾口水,本想將蛇兒撈出,卻在湖底遊過來一群怪異之極的魚兒,爭前恐後的分食,他本欲奪回,可這魚兒好生力大,在水中輾轉騰挪,又害的他吃了好幾口水,實在憋悶不過,才爬了上來。
這些事情本來毫不相乾,可東方未明心中所求,正是怪鯰魚的下落,且不知是不是怪鯰魚,這等奇事,也該當一探究竟,好在替鄭小七的姐姐診治已畢,那條青蛇也已毫無用處,東方未明取了蛇膽,便要鄭小七指點路徑。
這時卻有鄭家長輩走了過來,東方未明不願跟他們囉嗦,索性輕輕跳過柵欄,便出了院子,好在杜康村也不甚大,水底暗流湧動,是哪裡卻也無甚差彆,可就是有些不信,竟然有魚兒愛吃苦膽,當真奇了。
不過好在準備充分,東方未明本是為魚而來,釣竿漁網應有儘有,隻是在杜康村中釣釣魚,還無人能說什麼,要是成群捕撈,縱然村長可以包庇不理,村民難免會有微詞,更何況蛇膽隻有一枚,荊棘那邊又急著想要魚,縱然漁網下水,總是難保漏網之魚,更何況還不知,這鯰魚是大是小。
放下釣竿,栓好蛇膽,往水中這麼一拋,東方未明也不是全無閱曆之人,知道彆說是下苦膽,就是最美味的紅蟲,也不是片刻之間便有魚兒咬勾,哪知這日湖中竟然搶著翻騰了起來,東方未明知道有魚咬勾,沒成想魚兒勁力大得出奇,雖然鉤子穿唇而過,但險些將釣竿也拉入水中。
東方未明大駭,知道這等巨力,必是水中霸王,多半正是千辛萬苦尋覓的“怪鯰魚”,當下不敢強撐,運力收緊魚線,生怕使力太大,而致脫鉤而去,可怕什麼就來什麼,忽然手中一輕,顯然魚兒吃了苦膽,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已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