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莊丁見東方未明蠻不講理,本來甚是惱怒,想要出手將他拎摔出去,卻見東方未明手中的鐵棒大非凡品,就不免遲疑起來,生怕是對頭來尋莊主晦氣,自己隻不過是看門的角色,萬一被鐵棒一錘砸碎了頭顱,豈不冤枉至極。
東方未明手執鐵棒,無人敢阻他腳步,卻聽正堂之中,傳出激烈的爭吵,不知所謂何事,那看門莊丁見東方未明強凶霸道,忙從側麵快步,也不理廳中之事,一把便闖了進去。
跟著似乎聽到一個老年男子的一聲喝罵,隨即鴉雀無聲,東方未明尋思這莊子好怪,既掛上了招牌,卻又沒有熔爐鐵匠,難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家莊子的莊主姓鑄,單名一個劍字?
片刻之間,正廳走出兩人,一個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另一人是一個白衣少年,這少年東方未明原也認識,正是任劍南,他還沒來得及打招呼,那老者手執巨劍,已朝東方未明攻了過來。
任劍南認出是東方未明,忙叫道:“爹爹,是自己人。”
東方未明聽他叫這老者做爹爹,心中一陣茫然,可巨劍來得好快,容不得他猶豫,手中陰陽棍一架,“錚”的一聲大響,沒等東方未明稍有遲疑,這劍順著鐵棒直劃了下來,東方未明大吃一驚,忙放脫左手,這劍卻又直刺了過來,端得迅捷無比。
東方未明更是大吃一驚,三招沒過,自己兵刃先就脫手,幸虧最近跟玄冥子,學過那擒拿妙術,正好施展了開來,不過九陰爪雖然精妙無比,終究還是血肉之軀,不敢直攖其鋒,隻能側身避開長劍,反手去拿老者手腕。
老者早有預料,巨劍攔腰橫掃,竟是不容東方未明近身,東方未明退後兩步,隨手又將陰陽棍拿在手中,一招“降魔棍法”打出,鐵棒和劍刃再度相交,這一下東方未明早有預料,不等巨劍變招,先就搶著變招,這一下果然奏效,巨劍雖然鋒銳堅韌,可重量不凡,雖然未必及得上陰陽棍,但東方未明是雙手執棍,連腰力都用上了,而操控這柄巨劍,大半還是靠手腕的力量,兩者相較的難易程度,實不可以道裡計,因此東方未明搶在頭裡,居然搶先變招成功,一招之間已搶了先機。
雖是搶占先機,畢竟沒能得手,東方未明還想再變醉棍招數,卻見有人站在自己麵前,一劍架開了那柄巨劍,說道:“爹爹,東方兄是朋友,多半是有誤會。”
可任劍南不是父親的對手,雙劍相交,騰騰騰騰連退四步,比東方未明還要狼狽的多。
那老者眉頭緊皺,說道:“小子,你手裡的鐵棒大是不凡啊,竟能擋得住老夫新煉成的大鈍劍,是哪位名師鑄造。”
東方未明來不及回答,任劍南搶著道:“爹爹,這是逍遙穀的東方未明少俠,東方兄,這是家嚴,名諱上浩下然,正是鑄劍山莊的莊主。”
任浩然皺眉道:“逍遙穀,那這上等好鐵,是出自胡師傅之手了,嗯,是了,胡師傅確實手藝不俗,尤其精擅修繕兵刃,經他一加調養,鋒銳堅固,兩者能平衡的異常合理,讓兵器既耐用,又能不失砍削之能,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才。”
任劍南插口道:“東方兄,你來鑄劍山莊是來找我嗎?”
東方未明奇道:“鑄劍山莊?哦,原來這就是鑄劍山莊,我…我,不怕任兄見笑,小弟管了一件荒唐事,正是六神無主之時,誤打誤撞造訪寶莊,不想跟門口的師傅發生衝突,那全是誤會,還盼任兄能代我向他致歉。”
任劍南道:“這有什麼關係,東方兄來到鑄劍山莊,就是咱們的客人,我爹爹有事要忙,我是閒人一個,來我房裡,我給你看樣寶貝。”
東方未明見任浩然呆呆出神,顯然是在思考一件渾不可解之事,低聲問任劍南:“令尊這是怎麼了?”
任劍南笑道:“你這柄鐵棒大有學問,我想他是在想一件鑄造之時的難題,要是你們逍遙穀的胡師傅,也跟你一道來那就好了,有什麼疑難之處,就能當麵請教了。”
東方未明笑道:“我原本還在奇怪,怎的貴府隻寫了“鑄劍”二字,原來令尊愛劍成癡,更是劍術名家。”
任劍南笑道:“你當麵恭維我爹爹,他才高興的很了,不過你可彆在江湖上這麼說,東方兄是好朋友,原也不用瞞你,我們鑄劍山莊,其實武功不足一哂,全靠江湖上的朋友給麵子,才能保住這一方淨土,肯出高價買刀買劍,供養我們一群不務正業之人吃用。”
東方未明道:“鑄鐵之道雖是小道,卻也並非不務正業,咱們江湖上的人,誰不想擁有一把曠世神兵,有上等兵刃在手,武功平添了三分狠處,要是我二師兄拜訪令尊,隻怕要厚顏求教,這鑄造之法了。”
二人邊說邊走,來到了一間偏房門前,任劍南當先走了進去,東方未明卻吃了一驚,原來他想的是,這裡不是十八般兵器齊全,也必是什麼厲害無比的暗器機關,卻沒料到牆上桌上,掛滿了樂器,有洞簫,七弦琴,二胡,琵琶,橫笛,豎笛,甚至連喇叭都有,其餘還有許多不識的樂器。
任劍南見他目光所著,順口說道:“這是‘竽’,有個成語叫濫竽充數,東方兄聽過嗎?”
東方未明點頭道:“成語我是聽說過的,可是這樂器我還是第一次見,隻是不知貴莊之中,竟然還有這等樂理高手,何時有暇引薦一下,或許與忘憂穀的仙音前輩相熟。”
任劍南笑道:“東方兄你太客氣了,這是我的臥房,哪是什麼高手,我這都是三腳貓的功夫,仙音前輩是誰,難道是此間高人?忘憂穀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