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玩物喪誌(1 / 2)

東方未明吃了一驚,他身為鑄劍山莊的少莊主,竟然會去喜愛音律,看這些樂器,有彈有拉,有吹有奏,每一門都是難學難精,要是任劍南儘皆通曉,豈非玩物喪誌。

隻因心中想的是玩物喪誌,也就沒聽到任劍南的問話,任劍南又問了一遍,東方未明順口答道:“忘憂穀就在我們逍遙穀之側,周遭村民一問便知,隻是…小弟有一事請教,不知是否冒昧。”

任劍南笑道:“咱們在青城山上,苦鬥魔教護法摩呼羅迦,如今怎的生分了,有話便請直言。”

東方未明道:“既然如此,我告罪在先,我聽仙音前輩曾經說過,這樂理雖然相通,可極少有人琴蕭皆通,更不用說還有這許多古怪的樂器,我想請問任兄,是否每一樣樂器,都能通曉要竅。”

任劍南笑道:“這些樂器是我收藏著玩的,會的也隻是一些皮毛,比如這七弦琴,長蕭,短笛,二胡,是我玩的順手的,要是塤、編鐘、還有這個濫竽充數的‘竽’,我可是一籌莫展了。”

東方未明心想,我原本想著一個人精力有限,不能所有樂器都通曉吧,說道:“任兄藝兼數門,已是罕有的資質了,卻不知琴藝如何,能否讓小弟做個蠢牛?”

任劍南奇道:“什麼蠢牛?”

東方未明笑道:“任兄對牛彈琴,小弟這頭蠢牛,能聽懂一時片刻,也就不枉了。”

任劍南哈哈大笑,取過七弦琴,卻似覺不妥,又放歸原位,從床底暗格的一個箱子中,取出另一架古琴來。

東方未明見他如此珍秘,想必是又一名貴古琴,卻不想眼前的竟是一把古怪的琴,琴尾做焦糊之狀,倒似是一段已經燒半天的柴火似的。

任劍南道:“東方兄是好朋友,不然這柄絕佳古琴,那是輕易不能拿出來的。”當下按指調律,右手一撥,一股柔和的音律,便傳了出來。

東方未明聽這樂曲雖然動聽,可任劍南的指法卻甚是生疏,莫說與仙音前輩相較,即使與無瑕子相比,也是遠為不及,可他畢竟年紀甚輕,造詣自然頗為不及,倒也是情理之常。

任劍南一曲既罷,意猶未儘,取過洞簫又奏了起來,他這簫聲也是一般的淺嘗輒止,許多轉折之處極為生澀,但曲調清清楚楚,倒也不能說他所學不精,隻是較之香兒…不,乾達婆,還是遠有不及。

東方未明拍掌叫好,難免有些恭維討好之嫌,畢竟聽過仙音和乾達婆的手段,眼前的小夥子,自然殊不足道。

可任劍南卻似是見到了知己一般,放下洞簫,拉住東方未明的手,說道:“東方兄真乃我知己也,我爹爹常說我不知好歹,棄家傳鑄劍手藝於不顧,反而愛上了這等以娛賓客的玩意兒,要不是這具焦尾琴藏得好,說不定早就被他老人家砸毀了呢。”

東方未明奇道:“焦尾琴,這名字倒也古怪,任兄家學淵源,令尊也是盼你能有所成就,乃是一番好意。”

任劍南歎了口氣道:“我爹爹有許多親傳弟子,乾嘛非要盯上了我,我醉心音律,卻又沒礙旁人的事兒,何必整日鬨的雞飛狗跳,東方兄少待,我得將這具古琴再藏起來,不然指不定哪天又要成了一堆爛木頭了。”說著手腳麻利的,將古琴鄭而重之的放入盒子,又將盒子,推進床板暗格,絲毫不著痕跡。

東方未明又道:“倒不如任兄繼承家業,冶煉之術也非如何艱難,待得任兄打造出當世神兵,那時彆說隻是彈琴自娛,再有什麼要求,令尊也是絕無不允之理。”

任劍南搖頭道:“哪有那麼容易,你彆看打鐵是小道,隻要有把子力氣,人人都能叮叮咣咣的鑄造出神兵利器,一把好的兵刃,除了選材,捶打,淬火,磨煉,講究可多的很了,單說選材,要想剛中帶柔,好鐵之中便須摻雜更為難得的精金,捶打之時,每一下更是要半點不錯,將最堅硬的部位包在裡麵,卻又不能露在外麵,要是包得多了,與對方兵刃一撞,勢必砍出缺口,要是包的少了,一旦受到猝然的巨力,立時便會斷折。”

東方未明撓頭道:“果然家學淵源,任兄不說,我可半點也不知還有這許多說頭。”

任劍南道:“我這都是皮毛而已,再說淬火該用什麼,你一定要說用清水是不是,其實不然,這淬火便不是一次成型之事,先用清油浸入三息,再取出鍛煉,置於天山融化的雪水之中,但每一樣的兵刃,又不儘相同,有的要多用油脂,有的卻要堅冰,更有的還要動物的便溺,端的繁複無比,即使每一項都絲毫不錯,最終卻還是未必能成。”

東方未明問道:“那為什麼?”

任劍南道:“說不清道不明,一口好的兵器,不但要諸般錘煉絲毫無差,還需用心看準時辰,有的是要在旭日東升時打造,卻要到子夜時分打磨,而有的卻要正午的時候淬煉,瞧清楚劍刃之上有無缺損裂口,如是毫無破損再去打磨不遲,要是有一個細微縫隙,這兵器卻就算是廢了,隻能重新冶煉鍛鉟,而且也隻能退而求其次,打造些農具之用了。”

東方未明笑道:“原來如此,得任兄指點,方知這冶煉之術,當真奧妙無方,若是我與二師兄易地而處,隻怕他要賴在這兒幾年,不肯離去了呢。”

任劍南皺眉道:“荊棘嗎?這人性子偏執,說話尖酸刻薄,任某交朋友,貴在結交知己,這等蠻橫暴戾,不講道理的人,就是來了,莊內也無人招待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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