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聽這人胡說八道,顯然慧學仍是死性不改,企圖顛倒是非,真相到底如何,看來此人必然知之甚詳,也就懶得囉嗦,一刀架在慧學脖頸,微微用力,登時劃出一道口子。
慧學神尼,迫於無瑕子在場,知道抵抗不得,隻好將昔日往事,說了個清楚。
原來老胡的父親,並非是因為入夥不成,而遭了毒手,而是他前赴遼東,無意間碰上了一富商,拒絕繳納會中費用,零陵派的打手,無所不用其極,胡父見義勇為,當即打退眾人,救了人以後,可就遭了嫉恨。
胡父自信光明磊落,倒也無懼於人,可事情越鬨越大,反而讓那富商心生反感,二人因此交惡,胡父雖然介入其中,沒想到,竟然鬨了個裡外不是人。
可事情卻並未完結,胡父在遼東本來另有要事,不料卻惹上了一眾瘟神,事情非但鬨黃了,反而甩不掉,擺不脫糾纏,不由得好生煩惱。
就在這時,那顏劍秋走了上來,又是噓寒問暖,又是找馬套車,服侍的甚是殷勤,胡父也不是傻子,不是沒有疑心,但顏劍秋服侍的甚是周到,始終全無破綻,胡父試探了幾次,見他也不像有何歹意,一路上反而甚是照顧,生怕他受了自己連累。
但說來也怪,自從帶上了這姓顏的,追兵更是如同蒼蠅一般,如何也擺脫不得,按理說胡父第一個要懷疑的,就是這個顏劍秋,可遣開他數日,到頭來仍是一般,顯然此事與他無關。
顏劍秋也並非全無所求,他自稱也是受了呼瑪山上的強盜所害,鬨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如今逃難至此,能吃一口飽飯已甚屬不易,但盼能再吃上幾十年的窩囊飯,也就心願已足。
胡父瞧不上他這等沒誌氣的德行,卻也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好在自己為了擺脫追兵,正好與其一路,且帶著他走上一程,待得出了關,再行安置不遲。
可顏劍秋正是零陵派的臥底,乃是慧學神尼指派,將他安插在胡父身邊的眼線,不然憑老胡父親的身手,單憑呼瑪山下來的這群人,還真不好攔阻,加之胡父出手絕不留情,不似老胡這般婆婆媽媽。
本來慧學打算讓顏劍秋暗中下毒,可胡父防備甚嚴,平時入口之物,都是讓旁人先吃,顏劍秋生怕反而惹出疑心,因此始終沒敢依言照做。
雖然下毒不成,可是訊息卻是一五一十的傳遞了出去,二人在哪裡落腳,在哪裡歇宿,之所以有這些追兵,便是有了臥底。
至於何以二人分彆而行,還是能為人跟蹤,那是因為顏劍秋,竟然在胡父身上灑了一些迷迭香,這玩意雖然味道極淡極淡,卻是經久不息,加之呼瑪山上的獵狗,與北極狼相互雜交,儘管不服管束,但鼻子卻是靈敏異常,因此探尋胡父下落,還不是百試百靈。
之所以零陵派遲遲未動,便是因為當時山上,銀錢不夠使費,差派內骨乾,到處籌集善款,順便也將呼瑪山上的“好處”廣施恩德,惠及眾生,自稱是行善積德之舉。
再則二十二年前的呼瑪山上,原本人數有限,可不似眼前這般發達,更做不到不顧自身安危,聽什麼狗屁神尼的號令。
一連七日,本來胡父足以逃出生天,奈何天不作美,天空下起鵝毛大雪,這一場大雪足足下了五天,行程因此耽誤了下來,零陵派大隊人馬趕到,將胡父圍堵在客棧之中,胡父手下不容情麵,刀法強勁無比,內力也是慢而悠長,絲毫不覺疲累。
可是他要分心照顧顏劍秋,不敢猛衝突圍而出,如此一來便陷入苦戰,幾位首腦替掌門問話,問胡父願不願意悔改,拜入零陵派重新做人,胡父又怎會相信這等鬼話,入這等邪門之極的教派之中,當下一言不發,狠砍猛鬥。
但顏劍秋心生詭計,著身旁的土匪,假意鬥的甚是激烈,卻是自行將破綻送上,想要成為俘虜,以此要挾胡父,胡父果然性急,幾下子將顏劍秋救了下來,還擋在他身前防備,沒料到身後忽然一涼,一柄匕首刺了個透心涼。
胡父大怒,反手便將顏劍秋腦袋劈了下來,他是一掌緣將人腦袋斬了下來,功力之深,令人思之駭然,可這柄匕首,本就是為了取他性命而來,上麵塗滿了厲害至極的毒藥,任憑胡父再如何了得,頃刻之間也就一命嗚呼,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些邪魔外道手中,實在太過不甘。
老胡聽到此處,再也忍耐不住,一刀將“慧學神尼”腦袋剁了下來,不禁仰頭長嘯,過了好一會兒,才對旁人道:“這就是你們奉為神明的神尼,嘿嘿,神尼神尼,神他媽個大頭鬼。”
他在無瑕子麵前,本來言語從來不敢放肆,可眼下真的洞悉罪魁禍首,忍不住破口大罵,更是揮刀就砍,心中萬分難受,偏偏隻能對著眼前這具肮臟不堪的皮囊發泄,卻似乎總是難以出了胸中惡氣。
眾人見老胡如此殘忍,有的年紀較長的,見他們父子一般的凶惡,都嚇得四散奔逃,尤其還有一個為其撐腰,不知是妖法了得,還是本事大的出奇的老道,更是鬥誌全無,霎時間一哄而散,老胡雖然想追,卻也不知該追何人。
無瑕子行走江湖之時,原也見過不少梟首挖心之事,向來心生厭惡,更覺得自己身處其間,成了老胡的幫凶,更是不樂,便要就此離去。
可老胡信守諾言,跪在無瑕子身前,叩頭道:“主人相救之德,小的說到做到,終身侍奉不敢有違。”說著便行下禮去。
無瑕子搖手道:“不必,我閒雲野鶴慣了,用不著什麼仆從,你好自為之吧。”
老胡卻又磕下頭去,說道:“主人不予計較,那是主人大量,小的可不能不懂事,再求主人一件事,這呼瑪山上搜刮了不少金銀,還要主人坐鎮其間,分送給當地的一切窮苦百姓,免得再有人盯上這筆財寶,又乾回這些為禍一方的調調。”
無瑕子本不願理會,可轉念一想,有這批珍寶在,勢必有人大起貪心,到頭來隻怕還會重操舊業,乾這些害人的事兒,便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