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父驚怒交集,當場就擊斃這姓顏的,自己卻也傷重難愈,百般籌謀,這才僥幸脫身,不想剛脫虎口,又入狼群,到了那荒僻山村中,碰上了品行不端的莫文才,當時尚不知乾係,便覬覦胡父隨身攜帶的寶刀,最終一命嗚呼。
老胡心中奇怪,這些事情眼前的家夥又是如何得知,老胡學著無瑕子的手段,再加催逼,那人苦捱不得,隻能老實交代。原來他也非旁觀之人,而是那姓顏的表弟,名叫白波,當初跟著姓顏的一同行動,最後卻因貪生怕死,僥幸活了下來,親眼見過胡父自保殺人的情景,因此始終心有餘悸。
先前見到了老胡的模樣,見他一臉濃密的胡須,宛如當年姓胡的家夥,難免心生怨恨,因此才不顧一切地為難。
老胡聽到此處,不由得有悲有喜,悲的是先父英雄一世,竟然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喜的是既然知悉了罪魁禍首,大仇便有指望。
可真正的凶手,卻是呼瑪山上的家夥,隻是不知他們有何圖謀,當下又問地下的俘虜白波。
白波道:“胡爺不問,我原是不敢說的,呼瑪山上,往好了說是一群頗有頭腦之人,往壞了說,就是一群不務正業,到處遊手好閒的家夥。”
老胡冷笑道:“就如你一般,是不是。”
白波不敢強項,畢竟落在人家手中,一個應對不善,胸口生不如死的慘狀,實在過於難當,搶著道:“小人是無用的廢物,那也不用多說,我們這一派,叫做零陵派,創派始祖乃是從零陵來的,因此始終叫這個名字。”
老胡繼續問道:“零陵派,賊首叫什麼名字。”
白波顫聲道:“胡爺是問咱們山主的法號,他俗家姓王,法名喚作‘慧學神尼’,本事大得不得了,您兩位一見,說不定雙方冰釋前嫌,化敵為友,也說不定呢。”
雖然白波生怕老胡整治於他,可說到山主的名號,還是不自主的自豪,畢竟他在呼瑪山上數十年,整日聽的見的,都是一些胡說八道的言論,人人奉為神明的山主,更是仰望不及的仙人一般,彆說言語上不敢有絲毫不敬,連內心中也不敢生半點的怨懟之情,數十年如一日,早已毒根深種,豈是片刻間所能改變。
老胡聽他胡說八道,怒道:“那個什麼狗屁王慧學是什麼狗娘養的王八蛋,老子殺上山去,將這豬狗不如的山主,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他本非口無遮攔之人,更不是滿口汙言穢語的市井之人,隻因這什麼零陵派實在太過邪門,看來不僅是爹爹深受其害,更不知在這遼東以北,更造了多少惡孽。
無瑕子聽到此處,也覺得此派太過邪惡,比之江湖上盛行的天龍魔教,還要邪惡萬倍,天龍教禍害武林,總算還有節製,最起碼還不去禍害周遭百姓,這個什麼零陵派,則是專門坑害婦孺老幼,專挑落單的行路之人下手,手段實在卑劣。
白波見二人臉色不善,知道說錯了話,想要咒罵幾句山主,卻又實在不敢,隻能連連磕頭,自認無足輕重,盼老胡高抬貴手,能夠饒過他這一遭,隻要二人不加誅害,保證痛改前非,日行一善,實在信不過,索性剃度出家,終身不碰葷腥。
老胡聽他油嘴滑舌,胡說八道,單憑他是姓顏的表弟這一條,斷無放過之理,當下手起刀落,將他穿心而過。
無瑕子見老胡乾淨利落,多多少少有些心狠手辣,但對付邪徒,慈悲又有何用,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老胡走到無瑕子麵前,雙膝一曲又跪倒在地,說道:“我姓胡的身無長物,厚顏求仙長出手相助,將這遼東的邪魔外道,一股腦的都除了,父仇得報之日,我甘願在仙長門下,為奴為仆,終生無悔。”
無瑕子歎了口氣道:“便是你不來求懇,我也打算走上這一遭,在這關外民風淳樸之地,竟有這一大淵弊,今日再行剪除,已然遲了。”
老胡大喜,忙道:“胡某這條命就是道長你的了,有什麼吩咐儘管招呼,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
無瑕子笑道:“旁的你也幫不上忙,這遼東地形你甚是熟識,便由你頭前帶路吧。”
老胡點頭稱是,本想尋個坐騎給無瑕子來騎,奈何當地貧瘠無比,去哪兒去找健馬,便是牛車也是遍尋不得。
無瑕子倒是不以為意,他輕功高明,並不遜於健馬,加之內功了得,每一步都能跨出去老遠,要不是礙於老胡體魄不及,早早便將他甩在身後了。
老胡曾到過呼瑪山,路徑純熟無比,隻是此時遍地都是找尋他的追兵,想要繞開追捕,倒頗費一番心思。
到呼瑪山腳下的時候,山路上卻靜得出奇,無瑕子深諳機關硝石之法,加之於五行八卦大有心得,哪裡有機關暗器,那是一望可知,當下提前點破,二人竟然輕輕鬆鬆的,便上了山,來到了正堂之中,眼前的景象,都是大惑不解。
原來二人竟然看到一群人,約莫有七八十人,坐在一處石台上,忽而大聲怪叫,忽而拍手頓足,看模樣似乎是在舉行什麼怪異的儀式。
老胡心中發毛,他畢竟年紀甚輕,聽過老輩人說起什麼古裡古怪的邪術,譬如紮紙人等巫蠱之術,也不知是真是假。
無瑕子卻知這夥人並非失心瘋,更非什麼古怪的儀式,而是首腦控製人心的手段,常言道“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當每日撞鐘成了習慣,隻怕反而會不習慣,俗家人的飲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