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吃了一驚,想不起眼前的少年究竟是誰,怎的知道自己姓名,隻得含糊道:“正是在下,卻不知尊駕何以得知在下姓名。”
那少年笑道:“東方公子一戰成名,江湖上何人不知,哪個不曉。”
東方未明更是摸不著頭腦,尋思此人是參與過武當派的少年英雄會嗎?還是前些日子,在天都峰上會過,想來想去,始終都沒這個人的影子。
那少年見東方未明臉露迷茫之色,說道:“在下金風鏢局陸少臨,要請教東方兄弟一件事,還盼勿要推辭。”
東方未明道:“在下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但轉念一想,自己這話說的太滿,萬一這人想要窺伺逍遙穀武功精要,自己說了不打緊,師父和師兄們隻怕要大大見怪,補充道:“在下之事自然直言相告,但涉及旁人的話,還是……”
陸少臨道:“確實涉及旁人,不過東方兄弟是磊落男兒,沒什麼說不得的,那香兒姑娘,當真人如其名嗎?”
東方未明沒料到他竟會有此一問,這跟香兒有何乾係,更何況香兒自稱是魔教中人,位份隻怕還不低,難道此人也是魔教走狗不成,想到此處不由得惕然心驚,心想當真是拒狼進虎,眼下隻有虛以為蛇,再謀脫身為是。
但陸少臨卻仍是追問不休,他問的都是香兒的音容笑貌,才藝若何,甚至體香如蘭,填詞作賦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兒。
東方未明不知如何答複,想來想去總是將事情往魔教身上去想,難免越想越是驚懼。
陸少臨見他遲遲不答,笑道:“東方兄弟首次相見,便連過四關,得香兒姑娘相邀同遊西湖,這件事情早已不是秘密,何必秘而不宣,吊我胃口呢。”
東方未明聽他越說越是不倫不類,但抵死不答,也不大禮貌,隻好隨口說了一些與香兒相見的景象,譬如她閨房布置,歌喉如何嘹亮,如何琴蕭皆通,曲詞也是彆具一格。
陸少臨聽得津津有味,若乾細節都問得甚是詳細,聽到興奮之時,竟然麵紅耳赤,倒似是猴子一般。
東方未明見他如此,更是不明所以,反複的訴說相見的經過,不由得甚是沒趣,想要告辭離去,可陸少臨卻取了乾糧,招待了虛真飽飽的吃了一頓,又對東方未明說道:“東方兄弟,再過三裡來路,就是萬霞鎮,咱們好好的吃上一頓,歇上幾天,再慢慢說香兒姑娘的事兒,好嗎?”
他手下的趟子手,卻攔著道:“少鏢頭,這鏢是有時限的,保鏢的孔老爺,可是跟總鏢頭說的仔細,若再耽擱時日,難以按時抵達,咱們隻怕要大大破費。”
陸少臨卻不理不睬,極力勸東方未明同行,路上又說了不少仰慕香兒姑娘,苦戀不得一麵,闖了十幾次,卻每一次都難以如願,說來說去,幾乎每一句話都不離香兒兩字。
東方未明這才明白,原來此人紈絝無比,壓根不知香兒身份,隻是想要嫖妓宿娼,是個無恥下流的家夥,從自己這裡,也並非是有何重大圖謀,隻不過是想打聽一番內幕,以便儘早通過。
陸少臨又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東方兄弟有此眼福,實是莫大恩惠,隻是不知後來柳若楓那家夥,怎的跟你乾上了,難道是為了香兒姑娘嗎?”
東方未明眉頭一皺,尋思此人當真不可救藥,這話似乎是說,自己跟人爭寵,為博美人一笑,而大打出手一般。
二人對話實在尷尬,那些趟子手鏢頭都忍俊不禁,虛真不諳世事,還道他們說的是佛經裡的故事一般。
到了市鎮之中,陸少臨做東,選得最上等的酒席,飯桌上又說起東方未明少年英雄,能得香兒姑娘青睞有加,實在了不起之至。
東方未明哭笑不得,若是時光回溯,寧可不認得這香兒,他們魔教用心險惡,假冒自己之名殺了柳若柏,這件事情雖然有少林派作保,終究不算徹底了結,日後如何善後,心中實不深知。
好在虛真辦正事要緊,打聽回少林的路徑,陸少臨救他一命,又款待上等素齋,甚是領他的情,便想一同邀請他,參加盂蘭盆會,可陸少臨最厭惡這等做法驅邪的玩意,自然婉言謝絕。
東方未明是既不願跟陸少臨胡扯,更不願跟虛真去少林寺,隻想儘快回逍遙穀中,奈何兩人糾纏不休,反複思量,既然答應了虛真,還是要往少林一行的。
二人起身告辭,陸少臨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說來說去還是問東方未明闖關的秘訣,可這件事情乃是可遇不可求之事,能否取巧,全看運氣而定,想要指點,卻也是無能為力。
陸少臨雖然微感失望,興致卻是正濃,能從東方未明口中,得知這麼多香兒姑娘的事兒,已是心滿意足,送了不少乾糧給二人,又指點了回少林寺的路徑,這才拱手道彆。
東方未明心中不是滋味,隻覺這個陸少臨為人實在一塌糊塗,滿肚子兒女情長,又全無識人之明,這等紈絝之人,隻怕遲早有一日,要將家產敗淨不可。
好在虛真明晰回寺之路,與東方未明二人尋路而去,不一日便到了少林寺,東方未明回思之前來少林寺,鬼鬼祟祟,被人家當成賊一般對待,清白自證,實在艱辛異常,如今也不知楊柳山莊,是否會善罷甘休,不由得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