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真不再言語,施展輕功往東疾馳,東方未明跟隨在後,起初尚能與之並肩同行,漸漸的內力稍有停頓,便需腳下稍一停頓,換過一口氣,才能繼續狂奔,時刻越久竟然越是追趕不上。
好在東方未明的坐騎甚有靈性,始終在後追趕不休,虧得如此,東方未明大喜,一躍跨上馬背,追趕虛真便輕鬆自在得多。
可跑了半個時辰,眼見茫茫荒野,哪裡有惡僧無戒的半點影子,虛真也是大失所望,可他騎得那匹驢子,卻沒有東方未明的寶馬有靈性,早就不知到哪裡去了。
好在二人同乘,也勉強可以辦到,隻是行走不快,難以策馬奔行,奈何東方未明此行甚急,並未攜帶關偉送的堪輿圖,而虛真也是亂了腳步,竟忘了來時的路,二人一騎,越走越是偏僻,渾不知該往何處。
行了一日,還沒見到有人,二人都是腹中餓得咕咕直叫,東方未明再也不理虛真什麼見鬼的戒律,摘了路邊的梨子,便大嚼了起來,虛真雖然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但他力主不可偷盜,既然勸不得東方未明,自己可萬萬不可破戒。
可第二天,仍然沒能找到出路,兩人身上均有武器,倒也不怕什麼野獸之類的,東方未明反而希望碰上個獐子,野豬之類的物事,那樣便無需再為未來幾日的口糧犯愁。
但虛真可不盼望,殺生乃佛門第一戒,比偷盜更要重上百倍,彆說他自己不會殺生,便是見到東方未明殺生,也必會全力攔阻。
這一日上,仍然越走越偏,虛真實在餓得受不得了,啃了兩口樹葉,覺得滋味太苦,難以下咽,雖然不願破戒,可為了活下去,隻有接過東方未明摘下的銀杏,不敢咀嚼,就這麼囫圇吞棗的咽了進去。
東方未明笑道:“小師父何必如此迂腐,這些杏樹根本就是無主之物,荒郊野嶺的,難道會有一個人,冒著被狼群吃掉的風險,來這兒種一棵樹嗎?”
虛真口念佛號,這才說道:“那也說不定啊,不然誰給杏樹施肥鋤草。”
東方未明暗暗搖頭,尋思這僧人實在愚不可及,說的再多也是枉然,而胯下的坐騎,也早已支持不住,累得氣喘連連。
虛真愛惜牲口,不肯令坐騎倒斃,早就躍下地來,東方未明也生怕坐騎有失,萬一碰上狼群之類的,那可就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了,因此也下了馬,任由馬匹啃食青草。
卻不成想,這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竟然真的有人出沒,虛真一見大喜,湊上前去想要化緣幾口乾糧,沒想到乾糧沒化來,反而引出了一群土匪,個個神態凶惡,反而要殺人吃肉,磨刀霍霍向二人走來。
虛真雖然迂腐,卻也學不來佛祖割肉喂鷹的大智慧,手中齊眉棍一架,不成想他餓了一日兩夜,氣力早已耗儘,雖然吃了幾個銀杏,卻也隻不過是杯水車薪,勉強不被餓死而已,這一下竟抵擋不住對方的雙刀,兩柄明晃晃的大刀,順著木棒一推,朝虛真雙臂斬來。
東方未明及時出手,陰陽棍一架,這才保住了虛真不受傷損,可虛真實在太過饑餓,一跤坐倒竟然站不起來,原來他平時吃素,再加挨餓,體力已然不支,隻能瞧東方未明的了。
可東方未明雖然比虛真好些,體力卻也未曾儘複,他一個人要對付十多名土匪,也是一般的不輕鬆,最要緊的是,他從未殺過人,要他親手殺人也是不敢,隻因有了這麼一個忌諱,接手之時,並未快刀斬亂麻,每鬥一分,體力便急速消耗,時候越久越是力氣不濟。
土匪們見東方未明這個模樣,可不領這份情,還道是兩個家夥留難於此,將之擒拿搜查,說不定就有意外收獲,縱然一無所有,憑東方未明這根鐵棒,要是給當家的做個兵器,倒也威風的很。
如此坐失良機,實非智者所為,東方未明氣力越來越弱,手中的鐵棒越來越沉,心中焦躁無比,想要運毒質,使那斷魂掌的險惡招數,試來試去也是力有不逮,危急之際,左臂被對手大刀劃了一下,好在這刀雖然沉重,但並不如何鋒銳,將及東方未明身子之時,東方未明急忙沉肩卸力,才僥幸躲過一擊。
虛真見勢不妙,木棒想要上前夾攻,可是走了兩步,身子搖搖晃晃,彆說遞不出招,連屹立不倒也是絕難辦到,東方未明邊戰邊退,不得已隻能棄了鐵棒,以逍遙掌法應敵,果然空手接招,多了三分靈便,但麵對對方七八柄大刀,卻也多了三分凶險。
可天無絕人之路,不知從哪裡來了一隊人馬,步調甚為整齊,東方未明和虛真正在窮困潦倒之時,哪裡還顧忌到麵子什麼的,都縱聲高喊救命,至於來人是官兵還是更狠的強人,可就萬分拿不準了。
用虛真的話講,叫天佑善人,來者乃是一隊鏢局,聽聞這邊動靜不小,派了兩個趟子手察查,可土匪卻道是跟東方未明一路,連廢話也曾多說,揮刀便衝了上去。
兩個趟子手武功雖然不高,可年輕力壯,還真就未必就輸給了土匪,這邊亂子一起,鏢局子裡的大隊人馬還以為是攔路的強人,一窩蜂般的衝了過來,鏢局人馬出手,土匪們節節敗退,倒還真解了東方未明和虛真的危難。
雙方鬥的如火如荼,東方未明不敢大意,強運內功在體內流轉一周,勉強能拿得起陰陽棍,對虛真道:“快吃些柿餅充饑,這當兒可不能再使性子了。”
原來這柿餅,乃是有人曬在石上的,絕不會是無主之物,東方未明順手牽羊,固是為了求生,但虛真持戒精研,絕不肯半分粘唇,因此二人之前爭執,便是為此。
此刻虛真實在無力,明知犯戒,卻也不枉了,拿過東方未明手中的柿餅,大口嚼了兩下,這一遭他是心甘情願,明知來路不正的前提下吞了下去,這賊名二字一生一世,再也擺脫不得。
東方未明也吃了兩個,眼見柿餅已然空空如也,而鏢局為首的那人,武功當真了得,殺得土匪屍橫遍地,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彆說虛真驚得心驚肉跳,連東方未明也是隱隱覺得不安。
鬥了一頓飯時分,土匪儘數被屠戮殆儘,為首的是個少年,走將過來對東方未明道:“東方兄弟,幸會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