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對大笑,東方未明本想搶著幫忙收拾,但沈湘芸卻叫道:“彆動,這藥並非一種,要是攪在一塊,再來挑選,至少得花兩日功夫,等我來選。”
沈湘芸仔細挑選,也花了一個多時辰,藥材是重新收好了,但二人這個模樣,不痛痛快快的洗上一把,終究說不過去,可忘憂穀中哪有東方未明的澡盆,本來棋叟室內是有的,但是臨去之時,已然將門窗鎖好,總不能破門而入,因此幫沈湘芸燒了兩大鑊沸水,輪到他自己隻能回逍遙穀中衝洗。
哪知剛一回穀,就先碰到了荊棘,荊棘出劍相邀,卻見東方未明是這個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捧腹笑彎了腰,東方未明心中恚怒,卻也不敢開口責罵,裝作沒事人一般,自行燒水弄盆,準備白布浴巾。
可荊棘腦子可靈便的多,一聞東方未明身上的怪味,便猜了個十足十,不是一頭紮進藥庫之中,就是摟頭砸下來的藥筐,定然跟沈湘芸大有秘密,非要惹得東方未明羞怒交集,這才算罷手。
無瑕子與穀月軒這些時日來,始終在推敲陣法,又彙報了與魔教夜叉護法的交手經過,無瑕子深知其中實在有太多僥幸,一則夜叉已然劇鬥良久,而三個弟子卻是生力軍,可說極不公平;二則夜叉忒也托大,一上來就中了東方未明鐵棒上的毒藥,令之大有顧忌;三則強敵環伺,夜叉心生愜意,本身的功夫也不敢輕易發揮。
如此尚不能活捉妖女,可見陣法本身實在大有毛病,不然怎能容玄冥子等人從容退去,師徒倆在室內,每日鑽研補足,到頭來卻是一無所獲。
原來並非是陣法本身的問題,事情的關鍵,還在於東方未明武功,相較穀月軒實在太大,陣法一加催動,他本事跟不上陣法,而穀月軒還要反過來照顧師弟,明明良機已至,卻又隻能莫名其妙的白白錯過。
可要是由東方未明主持陣法,一則他不足以硬抗強敵,二來掌力不足,陣法威力大減,若是如此,還不如各自為戰,憑穀月軒的修為,反而更能克敵製勝。
因此師徒倆商量了這麼久,說來說去,還是東方未明武功不夠,便要將他從忘憂穀喚了回來,正好東方未明自行回穀,倒少了一番跋涉。
沐浴已畢,無瑕子便將三個徒兒,又叫到了身邊,將最近一月琢磨出的新招,傳授給了弟子們。
但以陣法試招,穀月軒顧忌師父年歲太大,出掌不敢全力,而東方未明確實反應遲鈍,不合陣法奧義,比來比去,還是被無瑕子一擊而潰。
三人之中,倒數荊棘最不甘心,揮動刀劍又要搶上,無瑕子還真怕他不顧頭尾的猛攻不休,蓋因他這佛劍魔刀太過鋒銳,生怕他反而傷了自己。
比試過後,無瑕子命東方未明留下,要親試其武功造詣,東方未明心中忐忑,畢竟這些時日來,始終荒廢武功修習,不是整日跟棋叟下棋,就是練那古怪的暗器,本門功夫實在擱置已久。
更何況跟師父比試,還不能使那稱心得意的陰陽棍,以尋常木棍對敵,更是威力大減。
無瑕子出手自有分寸,雖未覺得東方未明有何退步,但顯然這些日子並無長進,不由得甚是惱怒,說道:“練武之道,最需持之以恒,若因一時懈怠,而生懶散,氣血回歸本位,不但之前勤練的功力會隨之消散,將來如再要練起,隻怕也要大費一番周章。”
東方未明躬身受訓,也知是自己貪閒好懶,當下便將師父傳下來的心法,一連練了三遍,頓覺神采奕奕,卻聽得荊棘冷冷的道:“臨時抱佛腳是沒用的,老頭子不是說,練武之道持之以恒,要是像你這般,還有誰肯痛下苦功。”
穀月軒在旁聽著,雖然知道荊棘說得在理,可未免弄得東方未明心裡難受,便插口道:“師父創製陣法不易,偌大威力要是始終難以發揮,也未嘗太過可惜,未明師弟,明日起,兩位師兄要輪流給你喂招,還盼你能夠有所領悟。”
自這日起,穀月軒和荊棘各抽出兩個時辰,與東方未明切磋比試,穀月軒的武功極為繁雜,不論哪家哪派的拳法,腿法,都能了然於胸,雖然難以發揮威力,但用以給東方未明喂招,倒是一大妙處。
東方未明跟大師兄學的,都是極為紮實的功夫,一招一式若使得不對,穀月軒立時指點,進境雖緩,卻是半點亂子也不出。
荊棘的功夫劍走偏鋒,招招都是出其不意,雖無傷害東方未明之意,但總是難免失誤,打得東方未明叫苦不迭,東方未明在二師兄的砥礪之下,進境反而更快,尤其是逍遙劍法與天子劍法,幾乎是閉著眼睛,也能使用得出,與荊棘拆解的也是有來有回,不論如何刁鑽古怪的招數,也能勉強抵擋得了。
穀月軒真正要傳授給師弟的,是一路奇門武功,名喚“卸勁護元”,乃是要以精純內力,搶先一步化解對方攻勢的淩空勁兒。
這功夫說來容易,當真練起來可艱辛之極,不但要凝聚真氣,還得在體外,形成一道屏障,足以抵擋對方的攻擊,連穀月軒自己,也不能做到百試百靈,卻也並未要求東方未明立時照做。
荊棘傳授的要訣,叫做“會心一擊”,乃是傷重拚命時的奮力一擊,明知已然輸定,卻要與人拚個同歸於儘,共赴幽冥的訣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