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驚之下,肘子朝東方未明擲來,夏侯非單刀直入,迫得吃側身閃避,東方未明揮棒一砸,又將肘子擊了回去,吃本想再接回手中,不料與夏侯非比拚功力,不得不消耗大半精力,而他手中剛沾滿油歪歪,滑膩膩的豬油,這一下竟然沒有接住,反而砸在額頭上,不由得勃然大怒。
可東方未明和夏侯非聯手合擊,武功上已是堪與匹敵,吃這般玩世不恭,時刻久了便被二人壓在下風,可吃畢竟武功深湛,雖然被逼的手忙腳亂,還是能在刀鋒和棍掃之間,進退趨避,傷不到半片衣角。
夏侯非使發了性,連變了四套刀法,一路是祖傳的絕刀七勢,其餘三路之中,有兩路乃是他在江湖上的奇遇雜學,最後一路則是夏侯非自創的,用來克製西門峰的劍招。
好在他四路刀法均甚純熟,一手大刀用的風雨不透,攻勢甚是淩厲,東方未明見夏侯非如此激進,情知他要速戰速決,一套棍棒從四麵八方籠罩下來,一個在外攔阻,一個內中拚命,漸漸地倒真的將這個四惡之首,鉗製的束手束腳起來。
東方未明逍遙棍法和降魔棍法交替使用,憑著荊棘新指點的路子,果然事倍功半,可麵對這個“四惡之首”還是相形見絀,尤其是棒身的運轉,難免不夠連綿,要是荊棘在此,必然要指責他功夫不純,或者腦子太蠢了。
可歎夏侯非和東方未明,畢竟是首次聯手,根本做不到天衣無縫,吃身法怪異,有幾次非但攔他不住,險些二人都要傷在他拳腳之下,可百餘招拾掇不下他,夏侯非刀法尚有新招,東方未明的棒法卻已堪堪使完,若是從頭再使,那便毫無奧妙可言,眼見已攔他不住。
正在此時年芙蓉忽然叫了起來,夏侯非刀招稍緩,被吃抓住空檔,一個筋鬥在空中一扭,竟然又避開了東方未明的鐵棒,站在屋脊上哈哈大笑道:“姓年的癡心妄想,還想著參加大賽,那不是自尋死路嗎?姓夏侯的小子,老子勸你一句,彆趟這渾水,不然你絕刀門也是一般下場。”
夏侯非戟指怒罵,那吃卻已然去的遠了,夏侯非和東方未明都不以輕功見長,便是飛身去追,也定然追趕不上,夏侯非關心則亂,對年芙蓉道:“芙…年姑娘,你爹怎麼樣了。”
年芙蓉道:“我爹爹好像不太好,被那個家夥壓斷了肋骨,吐了好幾口血,如今可怎麼辦啊。”她心中焦急,說起話來顛三倒四,最後竟然哭了起來,卻又強行忍住,彆說夏侯非一見之下,心痛無比,就是東方未明也忍不住要代她落淚。
夏侯非道:“我去請大夫,東方你在這裡守著。”他心中焦急,難免不夠謹慎,要是有魔教徒在外接應,這麼一來豈不輕易落入陷阱,他也不等東方未明回答,飛身便跑,這一去竟是小半個時辰,東方未明和年芙蓉,都不知他此去怎會這麼久,等的都甚是心焦。
年芙蓉本想請東方未明前去看看,但東方未明知這對父女,全無抵抗之能,萬一再有魔教的人搗亂,那便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了,更何況夏侯非離去時有過拜托,便是夏侯非不曾拜托,看在師父的份上,也是不能撒手不理。
但夏侯非這一去,實在拖的太久,年祈痛的哀嚎不已,雙目反白,眉頭擰成一團,嘴角流出鮮血,幾次險些背過氣去,年芙蓉急的涕淚橫流,東方未明道:“小可跟師父學過幾天岐黃之術,若是姑娘信得過,不妨我來給世叔診治。”
年芙蓉道:“小哥會醫術,那真是太好了,我爹爹常說逍遙穀的無瑕真人,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他的徒弟,醫術肯定錯不了,快來吧。”
東方未明被她吹捧的甚是尷尬,但夏侯非久去不歸,總不能將年祈晾在這兒,隻好硬著頭皮,學著師父的模樣,給年祈搭了搭脈。
這切脈之術,說易也易,說難卻是難到極點,簡而言之,傳有四句口訣曰:“寸口浮,關中虛,尺中弦,三阻浮;尺口沉,中虛寒,關中實,三陰盛;尺中沉,關中實,寸口浮,三陽盛。”
又有口訣道:“切脈法,有真傳,二十八脈不一般,浮沉遲數四綱脈,各脈分屬要精研。有浮統五脈要明勘(濡、革、洪、微、散),沉含四脈重方得(伏、細、牢、弱)浮中沉裡四脈焉。”
無瑕子傳授切脈之術,至此而止,畢竟無瑕子本人醫術,也說不上如何高明,相較真正的醫者高人,還要相去甚遠,傳授東方未明的,也不過是稍見皮毛罷了。
而醫術二字說來甚易,真正的神髓,並不能儘數宣之於口,佐使之術更是神而明之,需得見多識廣,方能積累經驗,用藥也往往存乎一心,少有定規,是以庸醫害人,便是為此。
東方未明看了半天起色,又摸了年祈半晌脈象,兩者一加湊活,察覺他脈象高位,大而無力,人迎脈大於氣口,卻並不難懂,乃是體內已有沉重內傷之故,若說救治之藥,當從血竭,仙鶴草等止血藥上入手,最多再加一味人參補氣,東方未明醫術至此而止,開不出什麼君臣佐使的良方,因此也就不敢胡亂開方。
年芙蓉甚是焦急,問東方未明,她爹爹此傷是否會危及生命,東方未明雖然摸了脈搏,但人體何等奧妙,他又隻不過是粗通醫理,雖說猜的八九不離十,可若說決計無虞,卻又並無把握。
他正猶豫間,夏侯非已拉了一個大夫走了進來,年芙蓉卻是識得他的,登時大喜過望,叫了聲:“陳大夫。”
這陳大夫也是搭了搭脈,與東方未明所斷絲毫無誤,隻是醫術比東方未明為高,開個藥方還不是易如反掌,可方子是有了,照方抓藥可就成了難題了。
因之這個陳大夫醫術雖然高明,但成都的藥材都是百草門壟斷,旁人除了去深山野林之中去挖藥,絕無第二條路徑,而野外常有野熊出沒,就算沒有野熊,隻怕也會迷路走失,又有誰敢去賭命冒險。
東方未明道:“既然百草門有藥,咱們去買就是了,小弟身邊帶了四兩多銀子,想來也已足夠。”說著便從懷中將銀子取了出來。
夏侯非搖頭道:“事情要是那麼容易就好了,咱們先前跟魔教的摩呼羅伽和隗屍杠上了,這百草門就是幫凶,武當派的方雲華又套交情,又動刀子,將鞏光傑唬住了,但梁子卻也由此結下了,我適才去百草門求他前來救治,這姓鞏的囂張至極,說道救人之事,全憑心情,他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不但全然不顧江湖道義了,而且是跟咱們翻臉成仇了,咱們上門買藥,他是絕不肯賣的,這可麻煩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