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妄之災(2 / 2)

待得醒轉,已是次日正午,這才想起昨日未免露怯,但好在二樓始終無人,身上的銀子也是半點沒少,這才稍稍放心,站起身來活動一番筋骨,卻甚是舒泰,心中尋思那釣叟說,此酒有舒筋活血的功效,看來果然如此。

小二聽得樓上有動靜,奔上來說道:“客官總算酒醒了,今兒想喝什麼酒,小的再給你拿上來。”

東方未明搖手道:“哪能整天喝得醉醺醺的,這壺酒的賬給我結了,昨兒在你們這兒睡了一宿,沒耽誤你們酒館做生意吧。”

那小二接過銀子,心中不是滋味,畢竟這麼大的一塊銀子,除去酒錢,不能都當做小費,但要是私自克扣銀子,一旦為人發覺,那可是小賊行徑,因此最怕這大手筆的客官,他做小二的卻是半點好處也賺不到,因此懶洋洋的道:“耽誤是肯定耽誤了,不過小店童叟無欺,你來我們店中,總要保護你隨身銀兩不缺,不然要是真有竊失,那就說不清了不是。”

東方未明摸不著頭腦,想不到何時得罪這小二了,但知此人貪財無義,也就不放在心上,桌上的那壺酒,也就帶了下樓來,哪料到廚房裡走出一個肥頭大耳的大廚,一把將酒奪過,咚咚咚往鍋裡倒去。

老板娘店小二齊聲喝止,卻已為時已晚,老板娘本來剛要給東方未明找錢,這遭也就不用找了,銀子原物奉還,還得賠笑道歉。

東方未明白喝了半瓶酒,自是誌得意滿,走到室外甚是清涼,微有一絲寒意,隨處逛逛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座宏偉的寺廟之前,匾額上寫著白馬寺三字,東方未明走了進去,見迎麵兩人吵得甚是激烈,也不知為了什麼,忽然耳邊傳來幾下柔和的音樂之聲,登時將吵嘴的二人喝罵聲淹沒了。

這樂聲好不柔和,猶如春日柳絮,冬日豔陽,又有夏日盛暑的微風,以及秋日的累累碩果,東方未明聽在耳中,竟似眼前生出幻覺一般,不由得嘖嘖稱奇,走近幾步,原來是一個女子在亭中撫琴,遠處聽來已是氣象萬千,到了跟前更有金戈交融之聲,似乎眼前看到了萬千甲兵徐徐而來。

東方未明不敢置信,卻也不敢再往前走,隻覺這女子長相極美,可年紀卻似乎並不甚輕,似有無儘愁苦,要儘數傾瀉在指端一般,但回頭一望,見適才吵架的二人,卻已影蹤不見,不由得更是不可思議。

轉頭往大雄寶殿走去,見一個身披大紅袈裟的僧人,正在與一個孩童談說佛法,似乎誇讚那孩童甚有靈根,正是我佛中人,東方未明並不信佛,也聽不懂什麼“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什麼“我相人相,好不懵懂”,心中隻是暗歎這小孩子悟性當真不俗,大和尚說了一遍,便能記誦無誤,天資之高,確是非同一般。

他見日頭上在正午,出寺吃了一碗鯉魚麵,到處閒逛了半日,眼見與穀月軒約定時辰已至,便又往酒館走去。

到了酒館,果然穀月軒信守諾言,早就點了酒菜相候,東方未明告座,坐在了對麵,先給穀月軒斟了一杯,再給自己也倒滿了,說道:“穀兄所辦之事,是否已然辦妥,若用得著小弟,那是義不容辭。”

穀月軒笑道:“早就已經辦妥,江湖上的朋友,賣了穀某一個薄麵,也就化乾戈為玉帛了,兄弟,這幾天在洛陽,可有所收獲?”

東方未明道:“這個自然,洛陽城中頗多能人異士,各懷奇妙本事,確令小弟大開眼界,奈何資質太魯,什麼都沒學會,倒要穀兄見笑了。”

穀月軒道:“聽兄弟口吻,想來是要學門手藝?”

東方未明道:“穀兄知道小弟誌向,若想如小蝦米前輩一般行俠仗義,武功是非練好不可的,不然萬一碰上了歹人,想要路見不平,卻隻能轉身逃走,哪裡是大俠了?”

穀月軒笑道:“所謂行俠仗義,並非必須仗武力二字,拔刀相助是行俠,難道教人行善,阻人肆惡,就不是俠義行徑了。”

東方未明正色道:“穀兄說的是,咱們先喝一杯。”說著便將胸前那杯酒一飲而儘。

穀月軒也想喝下,但酒到唇邊,忽然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雖然極其微弱,卻還是被他察覺,忙對東方未明道:“兄弟且慢!”

可穀月軒說得雖快,卻是東方未明先敬酒飲下,要阻止已然不及,這酒中果有古怪,頃刻間東方未明腹痛如絞,登時栽倒在地。

穀月軒大吃一驚,忙去搭東方未明脈搏,忽然頭頂勁風壓了下來,他學武已有十餘年火候,在江湖上曆練有素,便知有人從梁上偷襲,反掌一架,“砰”的一聲大響,穀月軒被震退了兩步,見來人一襲黑衣,滿臉戾氣,正是師叔玄冥子。

玄冥子苦練數十年的毒掌,竟然打不倒這個剛滿二十的師侄,心中也是一驚,但他此行,並非為了欺辱後輩,而是另有所圖,雖然想毒害穀月軒未成,但東方未明卻已中了此毒,哈哈一笑道:“讓這小子受罪更好,穀月軒,這毒你是解不了的,帶回去讓你師父試試,要是這小子一命嗚呼了,可是你師父害的,不關我的事。”說著便從酒館中躍了出去。

穀月軒自知不是敵手,不敢貿然追趕,更何況東方未明已然痛得昏了過去,他見東方未明情況緊急,已然撐不到師父救治,忙從懷中取出武當派的天心解毒丹,強行給東方未明喂了進去,然後將他負在身上,快步往穀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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