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大長公主命不久矣,吐蕃與虞朝皆心知肚明。但公主死於何處卻大有講究,若公主到了長安才病逝,那叫落葉歸根,死而無憾,他們也算功德圓滿。
然而現下公主偏生薨在了半路上,要知道,便是貼身服侍公主的青霜也是土生土長的吐蕃人,但凡公主之死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勁,整個吐蕃使團難辭其咎。
雲丹無力地揮了揮手,令醫官與青霜退下,又囑咐侍從看好他們二人,而後看向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妹妹,長眉一豎,惡狠狠道:“虞朝鴻臚寺的官員就快到秦州了,將你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給我收好,拿出點公主的樣子來。”
他指的是樨鬆的“嫁妝”,樨鬆知道她此次來長安後大抵是回不去吐蕃了,故而帶了滿滿幾大箱她的珍藏寶貝,毒藥、迷香、暗器……數不勝數,看著不像來和親的,更像是來暗殺虞朝皇帝的。
樨鬆轉著匕首的手指一頓,她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而後撣了撣袍角上並不存在的灰,徑直起身出了門,隻留給雲丹一個桀驁不馴的背影。
雲丹顫抖著手指她:“你……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心!”
“二哥且保重身體,虞朝官員應當隻帶了一副棺材來,勻不出多餘的給你。”樨鬆頭也不回,隻丟下一句欠揍的話。
雲丹單手扶額,有苦說不出。他被迫接了這難辦的差事,眼下又出了這麼個岔子,看樨鬆這吊兒郎當的樣子,怕是和親一事也頗為艱難……流年不利,諸事不順,又有誰在乎體弱多病的他……
……
秦州官驛五十裡外的一處茶攤中,鴻臚寺卿張蹊也頗為頭疼。
為了康定大長公主回朝一事,鴻鸕寺與禮部前前後後忙了近兩月,沒想到一朝風雲變幻,大長公主的死訊傳進了皇宮,聖人命鴻鸕寺派人扶柩歸京,他這迎人的隻好搖身一變成了送葬的。
張蹊坐在胡凳上,抬袖擦了擦汗,一口悶了碗中茶湯,又揉了揉發疼的尾椎骨。
他一個平日騎驢上朝的慢性子,在馬背上顛簸了整整三日,張蹊低頭看向自己腆出些許的肚子,他總覺得這兩日他消瘦了不少。
“待會兒還得和吐蕃人打交道……”張蹊喃喃自語,他回首看了眼禮部為康定大長公主備下的棺槨,心中暗想,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