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心軟還是心軟(1 / 2)

《白月光竟是齋主大人》全本免費閱讀

雨客沒有拒絕的餘地,因為他知道蒲戈下定決心的事情,她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自己隻有聽之任之的份,可雨客還是問出那個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問。

“蒲戈,這個破破爛爛的世道,真的值得我們這麼犧牲?我們的孩子......還有你,媧皇大人怎麼能忍心拆散我們這個家?”

他沒有用那個尊稱呼喚她,此刻她隻是他的蒲戈,不是君上,更不是豢龍氏最後的血脈。

蒲戈也隻是含淚笑道:“若是能用小家的犧牲換得人族千年氣運,我死也瞑目,隻是辜負了你,更負了那秧。”

雨客哪怕無法理解她,也還是按照她的遺囑,在自己的女兒隕落之地找到一隻幼崽。

他抱起那團肉球強忍著淚水把它放進竹筐裡,一如那秧兒時那樣他背著它走遍河海山川,隻為找到傳說的尋仙鄉。

途徑各地聽著蒲戈如何走上神族為她搭好的祭台,聽著她如何背刺神族重創重溟王族。在百姓的唉聲歎氣中,他背著幼崽壓低鬥笠的邊沿,遮住濕潤的眼尾,縱使心如刀割他也強顏歡笑地活下去。

籮筐裡的幼崽還需要人照顧,他不能把它丟在這個世間自生自滅,這是蒲戈的遺願。

沒有一個父母願意承認自己的孩子是非人的怪物,他每每看到幼崽的一對瑩白犄角,總是固執地認為它就是奪去自己的女兒生命的怪物。

他無數次想要把它丟下,可看到幼崽清澈無辜的眼珠他又心軟了下來。

那秧還小的時候,他與蒲戈三兩句不合意就吵架,她就這樣望著父母不明白他們為何爭吵,咿咿呀呀撲騰著手腳想要吸引父母的注意力。也許是親緣的關係,兩人就此熄火一同逗孩子。

那秧的眼睛就是這般清澈明亮,也不知道是像誰。雨客認命般把它拉扯到大,重新教會幼崽說話。

“這個兩字讀什麼?”兩鬢斑白的雨客用樹枝在沙灘上寫寫畫畫,一旁的小獸歪著腦袋,匍匐前肢撐直爪子,從咽喉處發出類似人言的聲音:“蒲戈。”

雨客繼續道:“她是誰?”

“阿母。”小獸歡欣雀躍甩著尾巴,抬起爪子朝他咧起嘴巴,又衝他叫了一聲:“你,阿父。”

雨客愣在原地突然掩麵痛哭起來,小獸感受到男人的悲傷,尾巴停止搖晃拖在地上,爬到他的跟前抱著他的大腿,“阿父,不哭。”

當年他背著孩子找不到在前線失蹤的蒲戈,雨客急得涕淚橫飛,小那秧也是這樣抱著他,奶聲奶氣安慰他。

這一刻雨客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它不是罪魁禍首,眼前就是自己的女兒那秧。

小龍長得很快,從球那麼大長到幾尺長,籮筐都快裝不下它了,雨客的背也變得佝僂起來靈氣枯竭極大的縮短了人族的壽命,加快了人衰老的速度。

眼看自己壽數將儘,仍然沒有找到關於尋仙鄉的一絲線索,雨客不得不再去碧靈海遺民那裡碰運氣。哪怕碧靈一族四分五裂,但也還是敬重這位蒲戈的未亡人。大巫族長相繼離世後,進入尋仙鄉的方法就失傳了,再加上內亂更是沒人在乎那個傳說。

所幸在他死前終於得到一條線索,踏破鐵鞋無覓處,尋仙鄉就藏在碧靈海水底的冰層下。

小龍在這一年終於能化作人形,可惜她隻是個與那秧幾分相似的小女孩,看起來也就是十二三歲的年紀。

雨客把她帶到碧靈海邊,在日出時分,父親給年幼的孩子講了一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西方的娑竭羅龍王有一位女兒,年幼聰慧,八歲聽菩薩講法,深有感悟,奔赴靈山與眾神佛辯法,世道不公,女身不能成神。龍女不服,以獻珠之事駁斥天道不公,功德圓滿,立地成佛。

女孩懵懵懂懂聽不懂父親的話語,但隱隱約約察覺到他的離彆之意,雛鳥終歸要學會獨自飛翔,雨客摸摸她的頭頂:“阿父想讓你去找一顆龍珠,它就藏在海底的冰川之下,你替阿父去找到它好嗎?阿父就在這裡等著你回來。”

“好。”女孩三步一回頭地走到海邊,望著深不見底的大海,一顆淚從眼角掉落,轉過身小跑回去抱著父親哇哇大哭,“阿父我害怕。”

“不要害怕,阿父會一直看著你。”雨客拍拍她的背,他知道自己無法陪她長大,隻能用柔聲安慰。

“嗯。”女孩懂事地點點頭,走到海邊躍入其中,浮出一個腦袋朝至親最後看了一眼,現出原型潛入海底。

天際漸漸升起太陽,海麵上波光粼粼。

蒲戈與他的孩子,隻屬於大海與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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