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若穀道:“就憑聞驚弦。”
姬照行手指收緊了,嘴裡卻若無其事道:“一個人換上萬人,宮若穀,我看你修為甚是平平,卻是塊做買賣的好材料。”
宮若穀不理睬姬照行的諷刺,繼續道:“聞驚弦你帶走,從此我們玄門和你塗山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姬照行微微眯眼,道:“就為了老死不相往來,宮掌門,你集合各派數萬修士乾什麼?少在本座麵前賣弄你那點不入流的小聰明。”
宮若穀鎮定道:“若你不願意,我們也少不得拿聞驚弦大好頭顱祭旗,和你真刀真槍地打一場了!隻不過,這樣於你於我,都是下下策。”
姬照行揮了揮手,示意他的狐子狐孫們後撤,道:“好,老死不相往來,我正求之不得,將我師兄還來。”
宮若穀也持劍後退了三步,道:“妖主的本事,自己來取便是。”
姬照行也不廢話,抬手一抓,便隔空將聞驚弦托了過來,挑斷了捆著他繩子,也不管底下還如何膠著,便自己架著師兄運起靈力,急匆匆回他塗山上的寒聲殿。
進了殿,姬照行一手隨便將披風解了拋給千嬌百媚的狐族侍女,一手小心翼翼扶著瘦骨伶仃的聞驚弦落座,兩指不著痕跡在聞驚弦脈間一探,果然靈息全無。
聞驚弦抽回手,苦笑道:“彆探了,你還指望白玉京對蓬萊的人手下留情不成?”
姬照行道:“師兄,你等著,我去殺了宮若穀給你報仇!”
聞驚弦拉住他道:“彆去了,修為廢都廢了,殺了他也回不來了。”說著,他勉強笑了笑,道:“沒想到你我還有再見的一天...足感欣慰了。”
姬照行百感交集,終於也跟著笑了笑,道:“你就踏踏實實在塗山住下,靈脈總能修好的,你等著,我給你想辦法。今晚給你接風洗塵,咱們日後還一道在塗山上練功!”
聞驚弦點頭:“好!”他拍了拍姬照行的臉頰,道:“阿照還是笑起來像回事,在山腳下你繃著臉,我都不敢認。”
姬照行緊繃的脊背終於也放鬆下來,揉了揉被聞驚弦拍紅的臉,嘟囔道:“看你說的,好像我以前成天就隻會傻樂似的——你這手勁也太大了,都給我拍麻了。”
他們很默契地都沒提起師尊沈寒亭。
那個獨步玄門的章月真君,那個為了護著姬照行和蓬萊,被仙門各派活活逼死的沈寒亭。
待到聞驚弦被一眾狐族侍女服侍著梳洗一新,姬照行剛好親手炒好了幾個小菜。
見聞驚弦出來,拉著他在桌邊坐了,獻寶似的指著桌上一壇酒道:“師兄,這可是我被逐那年從一天雪帶走的廣陵名酒吟煙霞,一直被我埋在塗山一顆老梨樹下,到現在也有四五年了,你嘗嘗。”
他一邊說一邊很是殷勤地開了壇子,給聞驚弦和自己各倒了一碗。
聞驚弦端起來抿了一口,讚道:“果然更見醇厚了!”
姬照行很是豪放地一口乾了,抹嘴道:“果然還是吟煙霞經得住放!”他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道:“師兄嘗嘗菜,和我從前做的一樣不一樣?”
聞驚弦失笑道:“感情你說是給我洗塵,準備的吃的喝的怎麼都是你自己喜歡的?”
姬照行轉眼已經幾碗喝下去,那雙墨黑的眸子裡就揉碎了點點星光,嘿嘿道:“在蓬萊的時候,就數師兄慣著我。”
聞驚弦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又若無其事道:“都成了一方霸主了,怎麼還沒一點長進?”
姬照行咕噥道:“在自家人麵前,我還要什麼長進。以後,嗝,以後都聽師兄的就行了,我才不耐煩管塗山這一攤子事兒。”
聞驚弦愴然道:“阿照...”
姬照行埋頭喝酒,一點也沒瞧見他師兄的神情,反而笑得見牙不見眼道:“師兄,我今兒真高興,真的高興,好多年沒有這麼快活過了...”
他說著,又低落下去:“妖主又如何,從被趕下山那天起,我就成了一隻喪家之犬,喪家之犬...”說著,他又狠狠一口喝乾了碗裡的酒。
聞驚弦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發,姬照行靠在椅背上,半眯了眼睛道:“師兄,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師尊。
然而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驀然覺得胸口一涼。
大概是廣陵的吟煙霞醇厚,姬照行一時反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