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巨響驚動了數隻烏鴉,它們不停叫喚著盤旋在鬼樓之上,樓下的水泥地上多了一地閃閃發亮的碎玻璃渣,我細細看去,這應是塊從樓上墜下的玻璃板。
“沒事,跟咱沒關係,我們彆往五樓跑就行。”
範劍不以為然地拍了拍我肩,說罷便率先登上四樓。
我緊隨其後,來到四樓之後,範劍一臉凝重地輕撫起左邊的磚牆,那本是401的房門,一塊塊紅磚夾著水泥整齊的砌了一麵,徹底封死401入口。
我轉過腦袋往402看去,鏽跡斑斑的鐵柵欄門擋在402的木門外,裡頭的木門黑乎乎的,腐朽不堪。
四樓隻有一戶402,整個樓梯間除了破舊,倒也沒啥異樣。
402的木門有兩米多高度,因門邊角被蟲蛀壞了一部分,加之一截門軸斷裂,使得402的木門有些歪。我視線停留在斷裂的門軸處,歪斜的木門在門框上開了道細長門縫。
鄭美蓮是在四樓不假,但老王那狗日的沒告訴我她的門牌號,在鬼樓裡貿然敲門,鬼知道會發生什麼,萬一和三樓一樣,開門就有個看不見的吊死鬼,那又該如何招架?況且樓下三層的鬼出不來,不代表樓上的鬼也出不來。
再說了,萬一鄭美蓮在封死的401裡,也是說不準的。因此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向402的門縫裡打去燈光,了解到的情報越多,對身處在鬼樓當中的我們越有利。
這道門縫很高,因此我隻能看到402的天花板,我往裡看去,一片血紅之色的天花板映入眼裡。
我一驚,趕忙挪開燈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似乎住在高層的鬼比低層鬼更加狠戾,402的天花板竟沾滿鮮紅血跡,在燈光下格外刺眼。仿佛402裡頭住的是一位凶殘屠夫,沒日沒夜宰殺著活物,飆出的血將天花板徹底染紅。
想到這裡我又察覺到不對勁,就算是血,按理說血被氧化後,是呈暗紅之色,那這鮮紅色天花板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有人才把自家天花板裝修成血色?
我捉摸不定,再次往門縫裡打去燈光,我瞪大眼睛細細看去,這才看明白,402內的天花板,不是普通的水泥頂刷漆的裝修方法,而是用一塊塊方正的金屬板拚接而成,天花板能像鏡子一般反射倒影,不過沒法和鏡子一樣清晰便是了。
天花板呈鮮紅之色,是屋內的地麵倒影,天花板恰好反射了屋內一處角落的景象,我能見著的,隻有一片空蕩蕩的鮮紅之色。
與此同時,範劍似乎在401的磚牆上發現了什麼,他開口道,
“這麵牆砌得有些年頭了。”
聽到這話,我來到範劍身邊,摳了摳401的磚牆,果不其然,紅磚老化開裂,磚角處輕輕一扣便碎裂,這麵磚牆年代久遠,鬼樓未荒廢時,估計入口就封死了,我道,
“那鄭美蓮是在402裡了,401裡應該沒東西,噢對了,你看看402門縫。”
我說著便將手電筒遞給範劍,心想讓他看看裡頭的詭異景象,不知範劍會是什麼反應。
我剛剛說的話並無把握,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趴在401的磚牆上,傾耳細聽起來。我之所以推斷鄭美蓮在402裡,是因為鬼和人有許多相同之處。
鬼和人一樣,他們仍保留著生前習慣,麵對殺手屠夫這類凶煞之人會畏懼,濃痰、月經這類汙穢之物會讓他們厭惡,被惡語攻擊他們也會不適。雖說鬼在靈體狀態下能穿牆,那麼請試想,當你回家之時,連個正經入口都沒有,這種屋子鬼會願意住嗎?
雖說能穿牆,但他們也不喜歡車輛從自己身上穿過,住在生前的住所裡,連點家具用品都沒有,他們也住得不舒服。
這麵磚牆在鬼樓未荒廢時就封死,說是骨灰房,那是不可能的,骨灰房為模擬墓室環境,封陽台和窗戶,避光的同時還能減少噪音,為逝者營造環境氛圍,門從來是不封的。至於我在東河村進的彆墅,不是普通的骨灰房。
因此401裡頭大概是沒有臟東西生活的,我屏住呼吸細細聽著401內的動靜。
在磚牆之後,一陣細微的叮當聲縈繞耳廓,就像有個無聊至極的人,在裡頭拿著兩隻碗輕輕地不停對砰。意識到情況和我猜想的不一樣,心中不免發毛,我看了範劍一眼,他墊著腳尖用各種怪異姿勢往門縫裡瞅,看樣子並沒被裡頭的景象嚇到。
眼下能做的,就是排除掉鄭美蓮最不可能待的房間,我又貼在磚牆上捕捉起401內的動靜,那叮叮當當聲響了幾秒後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悶的咚咚聲。
十分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