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特殊記憶(七):淡煙疏雨落花天(2 / 2)

[刺客信條]狂瀾 大君歸 6470 字 11個月前

蘇檀搖頭:“不耽誤她。”

陸子岡還想勸說,但蘇檀始終拒絕,陸子岡說不動,隻好搖頭歎息離去。

蘇檀專心琢玉,解玉砂碾磨玉石的聲音單調而枯燥,神思便在這單調的聲音背景裡漫遊無序,一點一滴回憶遙遠的過去。

首先想起來的是自己的死亡與蘇生。

放在紫檀木長命鎖裡的神秘碎片進入了他的心臟,因禍得福,他會在世間活很久,隨著時間流逝慢慢變得越來越困倦,直到陷入真正的長眠。

長眠一覺醒來,又是一個改朝換代的新時代。上一個蘇醒的朝代是……噢,是蒙古人的元朝。

在元朝經曆了什麼事?

他花了很久時間才回想起來,他加入了一個秘密的反抗組織,叫無心社,在那裡他經受了不短時間的嚴苛訓練,訓練完成的刺客去刺殺那些高官,有人成功,有人死去。

後來,是因為什麼原因離開無心社開始進入沉眠的?

蘇檀在玉石原石上勾畫仕女草稿,隱約模糊地回想起是因為理念衝突。似乎他的潛意識裡並不願意回想具體的原因,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好像動手了,地上有血,同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痛罵他是個沒心肝的白眼狼。

沒心肝的白眼狼——他也聽工坊其他的年輕徒弟私下的議論,說他是個怪人,對誰都很冷淡,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傲慢樣兒,好像沒有心一樣。

心……蘇檀摸摸胸腔,不論悲喜,他的心跳總是維持在固定的頻率,他很難共情到他人的情感。

蘇檀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無情了,這樣的情緒很不正常。沒有心,沒有情感……他是為了什麼而活下去的?

我是為什麼才活下去的?蘇檀思考著,根據玉石形狀換上大小更合適的衝坨,粗磨成胚。

經曆的時間太過久遠且遙遠,他需要耗費不少慢慢回憶,更多都是從夢中回憶起來的:他看到了山野間的小道觀,香客如雲,坐在樹上咬著筆的師兄李淳風,眼睛亮晶晶的:“浮旃,你想不想下山?”

他由李淳風想起了更多事情,那個讓自己心境不安的測字姻緣,傳授他風鑒之術的袁天罡。

袁天罡與師兄相繼離世,他離開長安,開始四處尋仙問道,他親眼目睹了大唐的極盛到崩塌。叛亂四起,生靈塗炭,然而國破人亡的慘痛災難,於他而言似乎沒有太大關係。在機緣巧合的某天,他看到了陳圖南……應該是在峨眉山時的事。

他想起來了,彼時他身體情況已經十分不妙,說不上哪裡不對勁,或許隻是單純地越發對世間萬事萬物冷漠無情?又或者那時的他已經變得瘋瘋癲癲?

不知何時,陳圖南從茫茫人海中注意到他,費了一番功夫找到他,與他促膝長談後,傳給他《胎息訣》與《指玄篇》,並允許他參閱未完成的《觀空篇》手稿。

修行八年後,他決定以間歇性長眠來調節自身的異常變化,隻是不曾想過,在武當山一睡就睡過了百年,第二次醒來……應當是北宋盛期。

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蘇檀在初具雛形的粗胚上啄了一個眼,這塊玉要做的一尊海棠瓶,需要用特製的砣一點點把內玉磨掉,是極耗時間與耐心的功夫,他一邊磨,一邊繼續回憶。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浮旃!”

蘇檀從惘然的漫長回憶中驚醒,抬起頭:“師傅。”

陸子岡伸手拽他:“彆做了,彆做了。一天到晚悶在這裡,也不怕身上長苔。老天爺打雷打多久了,還驚不動你這隻蟄蟲啊。”

“好,不做了。”蘇檀溫順地放下手上的工具,陸子岡拍拍他肩膀,“整天跟丟了魂一樣,多曬曬太陽,臉上才有氣色啊,懂不懂?這個時候玉蘭都開了,去賞花吧。”

蘇檀還是那句語氣一成不變的:“好。”

來工坊做徒弟四五年,蘇檀已經是個可以獨立上手設計、磨玉的老師傅了。當然,論名氣與技藝精湛程度,還是陸子岡最好。有陸子岡這位琢玉大師做金字招牌,工坊永遠不缺訂單與生意,做的長久的師傅都積攢了不少錢。

蘇檀平時吃住都由工坊一手包圓,衣服自然是沒幾件的,還是師娘看他不慣,說他對自己也太苛待了,做主給他買了幾套。

蘇檀從衣櫃裡挑出一套簡樸的白色道袍,再配一件淺青綠色披風,自覺十分搭調這節令春色,束好宮絛,看著窗外天色靄雲沉沉,似是行將下雨之兆,從櫃邊提了一把紙傘,就此出門去。

驚蟄之後,姑蘇城內的玉蘭次第開放。玉蘭開花不見葉,嬌白水紅撐了一樹繁花,探過青瓦白牆送來暗香撲鼻,襯岸邊新新如煙細柳,翠帶流水,是春中江南一等一的好風光。

蘇檀出門沒多久,陰沉沉的天下起了牛毛春雨。他猶豫地抖了抖傘,最終還是懶得撐開,就著和風細雨漫步在青幽石道上,聽著河對岸不知哪位女兒家在練唱昆曲,聲色婉約柔媚:“洛陽富貴,花如錦綺。紅樓數裡,無非嬌媚。春風得意馬蹄疾,天街賞遍方歸去。”

他聽著,也跟著那百轉千回的調子哼哼了幾回,自覺不如人家唱練的好,終是無奈的搖搖頭。

如是閒庭信步,流鶯鳴啼,一朵玉蘭嬌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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