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信條]狂瀾》全本免費閱讀
陸子岡無法勸動蘇檀改變心意,歎息過後,與他算清工錢,設宴作彆,宴席上贈送他一塊白玉無事牌,祝願他路上無病、無災、無難。
蘇檀將白玉牌戴上,背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姑蘇。
離開姑蘇去哪兒呢?他想了想,決定去鄰近的杭州看看。
杭州,臨安府,曾經的南宋都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他想看看杭州變成什麼樣了。
江南煙花富庶之地,又漸入盛夏,一派汪洋興旺的氣象。
日光很烈,蘇檀在街邊買了個便宜大帽遮陽,在蘇公堤上慢慢行走,遠眺雷峰塔。現在的杭州與他記憶裡的臨安府很不一樣了,沒那麼多寺廟,西湖的麵積似乎還比以前小了點。
“這位公子!”路邊擺攤賣書的商販招呼他,“您是來杭州府玩的吧?西湖那麼大,隨便走可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要不買您看看這本參考參考,西湖十大名景,這本書上全都有,您照這書上走走看看,才能看出風景趣味來啊。”
書販舉著的書是《西湖遊覽誌》,如此賣力推銷,而自己在蘇公堤上走了半天,感覺除了新奇些,也確實沒看出什麼大趣味來。杭州的柳和蘇州的柳並沒什麼不同,他見過浩浩湯湯的雲夢大澤,見過波濤浩渺的鄱陽湖。西湖和臨安府那時一般秀氣精致,周圍建築也大不一樣了,走馬觀花看不明白,想想問過價錢,討價還價一番,終於買下。
買了書,蘇檀邊走邊看。作書人文筆不錯,闡述詳儘。景文對照,再看湖光水色心境已截然不同,明曉景中趣味,自然怡然徜徉其中。
接下來,他花費數月時間,參照遊覽誌上的內容尋山問水,優哉遊哉,順帶打聽當地好吃的杭幫菜館子。世事變遷,蘇杭菜的口味是越來越偏甜了,不過蘇檀還能接受。
如是悠閒遊逛了一月半有餘,開支大手大腳,數年積攢已經去了一半。他開始思考起掙錢的問題來。
有風鑒術和紫薇六爻之技傍身,蘇檀什麼時候都不擔心自己沒飯吃,但如何打出名氣是個問題。一個外地人扛著測字算命的招牌四處招搖,費時費力,還未必能招攬到多少生意。這杭州府表麵一派太平,私底下或許少不了地痞流氓,被纏上勒索錢財也是一樁麻煩事。
遍遊杭州歸來西湖,乘舟徜徉清爽湖風,身心俱暢。無怪乎南宋在臨安府怡然忘憂,人間天堂熏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蘇檀斜倚舟蓬,曬得昏昏欲睡,有點不太想費勁思考賺錢的事了,要不,明天再說?
朦朧間聽得湖上有吹笛聲,蘇檀本就半夢半醒,耳入笛音,就有點醒了。
吹笛人有幾分功力在。他由笛聲想起了在唐時結交的一個朋友,名為李暮,擅吹鐵笛,技藝高妙。然當時還有名氣更大的藝人,即李龜年、李彭年、李鶴年三兄弟,他們深受唐玄宗寵愛,每得賞錢以千萬計,玄宗親弟歧王李範都與其交好。
李暮每每說起這位梨園名人時,都極為羨慕,渴望有朝一日能拜這位大師學藝。
不曾想安史亂起,昔日炙手可熱的名人李龜年也流落江南,以賣唱艱難維生。機緣巧合下竟在鷲峰寺廟會上遇到了朝夕仰慕的大師,然富貴遠去,聲名如煙,留在歌喉裡的是一腔無憂盛世消逝的哀傷。
想到這,他有點想哭了,李龜年的歌聲太過悲慟,彼時座下聽眾無不低泣。盛唐消亡,於他心裡還是有些分量的,觸景生情,倏然落淚。
如是睡意全消,再也無心睡眠。坐起來眺望。
不遠處有艘遊船,以他的目力,輕而易舉看到遊船上三四個學子中有一人手持竹笛,想必方才的吹笛人就是他了。
那遊船正在往這邊劃來,蘇檀有些恍然,原來吹笛不是興之所至,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船頭有人拱手高聲道:“船上的公子,可是獨自來賞湖?”
蘇檀應道:“正是,閒來無事,來解悶的。”
那人繼續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何不來把酒同遊,共述興懷?”
蘇檀正愁不知如何打開名聲,有人相邀,欣然同意。登上遊船,施施然行禮,客氣道:“晚生見過諸位。”
幾人客氣一番,互通姓名。蘇檀得知這幾位都是早早來備考的士子,久慕西湖景致一絕,故結伴來遊玩,遠望蘇檀氣度非凡,便起結交之心,故此相邀。
話說的好聽,蘇檀知道眼前幾人絕不是什麼來備考的士子,此時離鄉試時間尚遠,根本不必這麼早就趕來杭州府備考,再觀四人眉眼,具有輕浮酒色之氣,著實不像什麼悉心讀書備考的人,唯一的真話大概隻有誇讚他氣度非凡的話。
不過就算眼前的人是一群狐朋狗友,要是能方便打出名聲來,蘇檀也不介意放下身段和他們閒扯兩句。
幾人閒聊幾句,很快暴露了不學無術的狐狸尾巴。蘇檀佯裝不知,仍十分和善地攀談。一人說湖上風光正好,不飲酒助興可惜,正好船上有美酒,當浮一大白,推杯換盞,行起酒令,輪流勸酒。
蘇檀也不推辭,一杯杯酒悉數落肚,灌了興許有一大罐,勸酒的人都身形搖晃,醉意熏熏,蘇檀依舊巋然不動,不光毫無醉意,臉頰也不見紅。
直到勸酒的人自己先東倒西歪躺了一片,醉得滿嘴胡話,他看著四仰八叉的幾人,噗嗤笑出了聲。
“想灌倒我,再修行個四五百年吧,哼。”
蘇檀整整衣裝,船頭艄公探頭過來,有點畏縮地問:“這位公子,他們……”
“與你無關。”蘇檀神態從容,“麻煩你劃到岸邊,稍微等我一會即可。”
蘇檀花時間把幾個醉鬼搬上岸,在臨近的酒家包下雅間,把人橫七豎八地一股腦堆到臥榻上,自己搬著凳子坐在窗下,依窗看湖,喝店家免費提供的粗茶。
熱茶慢慢變涼,幾個人打起呼來,爭先恐後如夏池鳴蛙,甚是熱鬨。饒是蘇檀定力再深,也被吵得有點受不了,走到床邊隨便挑了一個人,叩其百會、天樞、關衝等穴,一番折騰下來,一隻青蛙漸漸停止了鳴叫,朦朦朧朧睜開眼。
“醒了?”蘇檀雙手抱胸,眼看著剛醒的人好像才認識自己一樣,傻傻的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你是……噢噢,你是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