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說的是戍思
彼時尚是元朔四年。
草原上的風有些輕,刮在人身上尚能聞見無邊無際的草的氣息。
那一年,薛植還不是後來的騎亭尉。那一年,他剛剛結束了在丘澤軍營的五年苦訓,第一次離開故土,隨車騎將軍衛青征戰匈奴。
那一年,他尚是二十餘歲,最好的年華。
大軍奔馳了一天,在草原上遇見了河水,將軍下令,原地歇息休整。
河水嬋媛,清澈而捐棄著小小的浪花。
薛植放開自己的戰馬,讓它沿著河邊的盈盈的草慢慢吃,慢慢走。取出身後背著的刀,用衣袖輕輕擦拭著雪亮的刀鋒。
那是柳裔為丘澤騎軍配置的刀,喚作陌刀。
很多年後,他才想到,這種刀的名詞,和當朝皇太子的名諱相同。
可是,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叫作陳陌,後來回到長門宮,歸於父姓,便是天下人皆知的皇長子劉陌,那樣一個孩子。
他甚至不知道,當年那個與校尉柳裔一同進入丘澤軍營的陳姓公子,是一個女嬌娥。
後來,孝武陳皇後為天下重的盛況,與彼時而言,尚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光。
他隻是很欽佩很欽佩那個陳公子,舉手之間,將丘澤軍營整治的井井有條。後來,她與柳校尉相繼離開丘澤軍營,憑著他薛植的威名和魏序南的手段,依舊能讓丘澤軍營有效運轉。
柳校尉曾言,軍人愛惜自己的武器,雖然不能如生命一般,但也要將之放在心上的第一位。
所以,他擦拭他的陌刀。
他離開丘澤的時候,魏序南送他離開。豪邁的笑,“我等你歸來。”
魏序南雖然是軍營的第一管家,受人尊崇,卻無法上戰場。
他隻是軍營的管家。
所以,魏序南送行的笑容裡,不是沒有落寞的。
他們的大漢,不是先秦,戰士們騎著戰馬,奔馳在塞外,誓要將占了漢家家山的匈奴人血濺大漠。他們不會學著先秦人用著哀傷的心思唱著: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雖然,那樣的詩句很美,卻不是他們要的。
他們要的,是“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