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8(1 / 2)

驚蟄 葉千禧 6052 字 202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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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紅磚牆下,日光貼住陳宴的肩膀,潮濕的水珠順著她的發梢滾落進衣領中,融入棉質衣料中又散開,洇出一片水漬。

她毫不在意。

水龍頭開到了最大,水聲稀裡嘩啦的。

陳宴趴在池子邊,正在洗臉。

連脖子上都有甜膩的液體,衝一遍水,鼻息之間依舊是果汁的味道,衝淡了,沒那麼難聞,尚且可以忍受。

陳宴撩起一捧水,從額頭淋下去。

濕透的衣領貼在皮膚上,能瞧見深凹的鎖骨,肩胛骨線條流暢漂亮,仿佛能刺破皮膚戳出來。

許靜生垂眼,默不作聲地看著。

日頭之下,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陳宴,很像一把骨頭,通體都是棱角和鋒芒,但因柔軟的肉|體|和白皙的皮膚包裹著,所以旁人一眼看過去,總會被迷惑,誤認為她像外表一樣柔軟和溫和。

其實她不是。

陳宴洗完了臉,察覺到身後的視線,仰頭,攏了一下額前的碎發。

她眼底浮著碎光,毫不客氣地衝著許靜生一伸手:“紙巾。”

許靜生遞過去。

陳宴接過,擦乾淨了臉上和脖頸上的水珠。

許靜生也沒再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在看陳宴,又好像沒有。

餘光裡,陳宴看見他低頭,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

陳宴以為他要抽煙,結果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糖。

透明的包裝紙,裡頭裹著圓滾滾的一粒。薄荷味的糖果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像小時候玩過的彈珠一樣,既不是白色,也不是綠色,而是靛青色。

陳宴看見了,想起那個雨霧藹藹的夜晚。

她說:“上次事後你也扔給我這麼一個。”

那邊,許靜生的身形明顯頓了一下:“彆亂說話。”

陳宴笑了:“我什麼也沒說,是你思想有點不健康。”

許靜生不說話,他在輕輕嚼著薄荷糖。

陳宴對著他伸了伸手:“給我一個,我也想吃。”

許靜生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扔給她。

陳宴拿起包裝紙,在手裡看了看。跟上次那塊一樣,品牌叫“喜帖街”,小牌子,雲縣當地產的,也算是挺古老的牌子,走自產自銷的路子,基本上隻在雲縣販賣,現在市麵上輕易見不著了。

這名字原本是紅港島灣仔區的印刷品製作及門市集中地,尤以印刷喜帖著名。幸好現在海的另一邊還沒人告侵權,能讓製糖廠僥幸沿用至今。

陳宴撕開包裝,將薄荷糖含進嘴裡,那味道又甜又澀,沁人心脾。

她看向麵前的許靜生。許靜生站在日光之下,一張漂亮至極的臉上儘是清冷和漫不經心的表情,他的皮膚很涼,像冰一樣,連眼神都是無情無欲。

好像這人世間與他無任何乾係。

陳宴嘴角勾起一個笑,她盯著許靜生看了幾秒,往台子下走了兩步。

許靜生說:“馬上放學了,直接回教室吧?”

陳宴沒答話,她的身體忽然湊近,略一仰頭,嘴唇幾乎要碰上他的。

她的頭發還沒乾,濕漉漉地垂在肩膀上,也垂落到許靜生的皮膚上,有些難耐的癢意。

似有若無。

許靜生看清了陳宴的眼睛,她的眼睛像她的長發一樣,黑得瘮人。

像結了冰的湖麵,表麵上靜謐無瀾,底下卻湧動著暗潮。

陳宴的手指帶著些微涼的濕意,貼近後卻能感受到皮膚下的溫熱與柔軟。

她的手輕輕地覆上許靜生的臉,氣息像春天的風一樣拂過了他的嘴唇。

許靜生微怔,當陳宴的嘴唇壓下來的時候,他幾乎以為她要吻他。

然而,下一秒,陳宴停住了。

她看著許靜生的眼睛,吐了吐舌頭,薄荷糖融化成一個小小的顆粒,掛在她的濕漉漉的舌尖上。

她說:“哇,有點辣了,你是怎麼把它吃完的?”

說完,她收回所有的動作,退後了一步,嘴角流露出笑意。

許靜生想,她剛才絕對是故意的。

許靜生沒動,日頭之下,隻餘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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