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琉璃快速趕到大湖邊,思緒卻仍停留在剛才。
若遺跡中的童話真的能影射現實,那麼紙人村對應的是便是畫廊,王城則對應的是大收藏家協會。就現在得到的線索而言,女紙人就是畫廊中的叛徒。
可她影射的是現實中的誰?
照司佩司的話,畫廊叛徒在流派管理人和代理廊主共七人之間。女性者僅有三位:未來派朝玲瓏,野獸派畢斯特和超現實派念羅蝶。
無論是哪個都不符合女紙人的身份要求,她們的歲數皆遠小於古典派的禪真,和禪真也沒有什麼實質的戀愛或親緣關係。
硬湊一對簡直是無稽之談。
假設她們三人真的沒有問題,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叛徒”女紙人的原型根本就不是人。
夕琉璃思索間,倏然感覺到臉上傳來一陣滑溜溜的冰涼,她一抬眸,就看到上次在林內抓住的淡藍色氣球就飄在她麵前。
似乎就是等她出現。
夕琉璃詫異,淡藍色氣球比原本的它小了一圈,看樣子還停留在當初夕琉璃放它水的時刻。
“你的身體竟然沒有被回溯,還記得我!”夕琉璃像是找到多年存起來的小金庫的人,驚喜地抱著氣球原地轉起了圈。
動作在外人看來十分詭異。
沒等氣球嫌煩膨脹,夕琉璃先被自己轉暈,她鬆手放它自由,自己踉踉蹌蹌把直行道走出了連續彎道的感覺,一手扶額一手撐樹乾,乾嘔一會兒才緩過勁。
淡藍色氣球:“……”
自作孽,不可活。
夕琉璃如此高興也不是不能理解。在她觀察看來,隻有外來者才具備不被時間回溯掉記憶的能力。
遺跡的紙人們都忘記上次故事線發生的事,但夕琉璃記得,泣儒記得,這隻淡藍色氣球也記得——也就是說這個氣球對遺跡而言也屬於外來者。
而且比夕琉璃和泣儒更為特殊,甚至出現無法回溯身體的情況。
得到新發現的夕琉璃抱回氣球,笑得那叫一個暢快:“敢來找我,可就彆想走了。”
她不費吹灰之力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興衝衝原路折回,去往和泣儒約定的地點——糖果屋。
不死藥的支線劇情果然被觸發了,她還沒臨近魔女的糖果屋,遠遠就看到王城的士兵抓拿泣儒。
夕琉璃順應劇情發展,和上次一樣被士兵們指控、拿下,押去皇宮。
宮殿內貴族們的爭辯沒有絲毫改動,它們像人機一樣把上次故事線的台詞又念了一遍,喜怒哀樂一模一樣,甚至同國王的對戲也是。
聽一次可能會覺得有趣,第二遍不免些許乏味。隨後夕琉璃有意激怒國王,得到砍頭之罰,利用斷頭台再一次弄斷自己的銀手銬。
一切發展都在她的計劃中進行。
待解除桎梏後,夕琉璃沒有再跟國王多費口舌。泣儒飛簷走壁,一躍半丈高,攜著她幾下飛離了皇宮。
死囚者勇作逃犯。
“之後打算做什麼?”空中淩風獵獵衣袖翻飛,泣儒的聲音提高好幾個度才讓夕琉璃聽清。
夕琉璃簡短道:“找惡龍,大的那一頭。”
她現在還沒有摸清時間回溯的條件,最好不要去壁畫長廊冒險。保險起見,先順應發展把主線劇情給打通了。
惡龍的洞穴並不難找,王城矗立著國王雕像,雕像劍指方向便是惡龍盤踞的霧山。
那處深山的迷霧千年不散,寸草不生,所望之處皆是頑石與枯木,暴露的土地布滿荒蕪的裂縫,淒涼無比。
泣儒帶夕琉璃從空中飛躍過去,腳下的景色從淌著古老的猩紅色河水的繁榮城街變成了無聲無息的死寂荒涼之地。
霧山的霧極厚,甚至能遮蔽夜空中明亮的月色。夕琉璃剛落地便覺得周圍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相比夕琉璃的瞎摸瞎走,泣儒倒顯得鎮定。
“你能看得清?”夕琉璃問。
泣儒應了一聲:“靈異手術,很神奇吧。”
夕琉璃:“……”
也對,泣儒第一次見麵來殺自己的時候好像就是在黑不拉幾的深夜。
有了泣儒的夜視能力,夕琉璃索性讓她帶路。
惡龍寬大且陰冷的洞穴位於霧山的半山腰間,洞口亂石堆疊,洞內時不時飛出一團團的黑煙,帶著潮濕陰森的氣息。
巨龍酷愛亮閃閃的東西,洞穴內存在不少形狀各異的鐘乳石,不知是何原理它們都帶著變幻色彩的光華,將洞內角落照得敞亮。
泣儒攜著夕琉璃徑直飛進洞穴,落在一塊巨岩之上。
洞穴裡的惡龍俯臥在地,它比上次在壁畫長廊外瞧見的龍體型還要大,呼吸間鼻腔冒出滾滾黑煙,起伏的肚皮宛如地動山搖,不敢想象它展開翅膀會是何其壯觀,何其遮天蔽日的存在。
惡龍的鱗片亦是黑紫色,在鐘乳石光華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泛出層層磷光,流光溢彩。
她們本想快速遛完主線劇情,從為非作歹的惡龍口中救下公主。
沒想到卻瞧見公主坐在惡龍頸上,愜意擺動自己晃蕩的腿,有一話沒一話地跟龍閒聊著,氛圍甚是溫馨。
綁架犯與人質和睦相處,一點緊張危險的氣氛都沒有。
公主雖然也是紙人,但比夕琉璃往日所見到的紙人都要漂亮。斑斕色彩裝飾著她潔白的裙擺,一顰一笑儘是優雅大方,讓人莫名覺得她光芒萬丈。
難怪惡龍隻挾持了她這個人質回洞穴,敢情她也是“閃閃發光”的。
“……也許我來得不是時候。”看著一紙人一龍相處得其樂融融,夕琉璃倒覺得可以把“勇者”之名讓渡給惡龍。
她的話在空蕩的洞穴中回響,終於讓公主意識到外來者的存在。
公主起身,光是一眼便尋到了夕琉璃的位置。
如此身型,是真正的“勇者”不會錯了。
她奇怪地露出提防的姿態,冷冷道:“是國王讓你來殺我的嗎?”
夕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