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琉璃張目結舌望著這畫麵,隨後反應過來,用力一拍泣儒:“那還看著做什麼?還不抓一隻!”
五彩斑斕的氣球在空中徐徐飛舞,這高度絕不是夕琉璃伸手就能夠得著的。
泣儒看準時機,一躍而起騰空而上,刹那間離開地麵十幾米,五指成爪扣住氣球群裡其中一隻黃色的氣球。
明明是紙質的球體,觸感卻像是凍在冰窖內還活蹦亂跳的泥鰍,冰涼又順滑。它輕而易舉從她手中滑走,白線的尾巴一擺,往更高的天空而去。
泣儒不信邪,又試著抓了幾隻氣球,可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
無論是球體還是繩索,它們都是太滑了,根本捏不住。
氣球似是有自我意識,如臨大敵般倏然全部散開,往不同方向而去,逃跑的速度堪稱是迅猛,眨眼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全躲起來了——
泣儒呆呆地張著空無一物的右手:“……”
夕琉璃沒有沮喪,她安慰道:“我記得紙人村的氣球還沒有飛走,我們也許可以去那裡試試運氣。”
泣儒在空中點點頭,她傾身而下,拎起夕琉璃往紙人村方向飛:“這樣更快一些。”
夕琉璃沒有異議,她不是第一次淩空飛行,但是從上空望著廣袤翠綠的折紙森林,糖霜般的月光為其增添幾分夢幻,這種觀賞的感覺……還挺不錯。
她們很快飛回紙人村,泣儒輕拿輕放,將夕琉璃安全送回地麵。
掛在村莊籬笆的氣球果然還沒有飛走,它們如同是拴住韁繩的牲畜,隻能在有限的空間中停留。
沒有消失的不僅是氣球,還有村莊裡的一具具屍體。泣儒沒見過全村慘死的畫麵,注意力一下子被雜亂的死屍群給勾走,說不出一句話。
數具屍首死不瞑目,大灘汙血凝固在地麵,毫無生息的村莊籠罩在一層灰色的、沉重的氛圍之下,連飛舞的塵埃都凝滯於空中,壓抑無比。
這強烈的反差更加突出氣球的顏色絢麗。
逝者已去,說再多也無用。
泣儒沒有再猶豫,隻身飛到籬笆邊。這次她學聰明了,沒再直接觸碰氣球,而是劈手化刃斬斷綁著氣球的籬笆木板。
以木板作柄,她間接性取到一隻紅色氣球,過程十分輕鬆。
然而她手中的氣球並不樂意,它拉扯著繩子企圖逃離,白繩一緊一鬆沒有絲毫作用。它逐漸暴躁,氣球球體也隨之膨脹起來,大到誇張離譜的程度。
球心內部似是存在一簇火焰,光亮一滅一明,給人一種不好的預感。
夕琉璃頓時意識到不對勁,急忙讓泣儒撒手:“把它扔出去!越遠越好!”
泣儒旋即將其丟在空中,帶著夕琉璃撤出幾十米之外。
身後轟然一聲巨響!
膨脹的豔紅氣球在半空中劇然炸裂,化為數丈烈焰狂暴地吞噬一切!高溫四濺的火星很快將其餘飄蕩的氣球一並點燃。
震耳欲聾的爆炸一聲接一聲,紙人村片刻間化為一片火海,埋葬所有死去的人。
夕琉璃站在村外的安全地帶,眸中映照出幾丈高的烈焰,她良久感歎道:“是無槃的影射體沒錯了。它那個暴脾氣,一點就爆。”
泣儒望著吞天火光,遲遲沒有言語,陷入了沒有拿到影射體的自責當中。
夕琉璃看出她的想法,提前打斷她的抑鬱,微微一笑道:“就當是給村裡人辦火葬,算是好事!泣儒,你積大德了!”
泣儒:“……謝謝,完全高興不起來。”
“沒關係,我開心就行。”夕琉璃注意到她麵容裡的鬱悶消散幾分,她看破不說破,再確定好村莊的火不會燒到森林後,就戳戳泣儒的腰部——夕琉璃也就隻能夠到那裡。
永不言棄的精神是最好的加油劑:“走吧,我們回大湖。”
失去了紙人村的氣球群,她們重回原點。
泣儒再次來到湖泊和魔藥森林的交界處,像一位釣魚佬一樣死死守在岸邊盯住水麵,等待“魚上鉤”。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平緩的流水沒有一絲漣漪,誰也不知道下一批水母氣球會在何時破水而出。
夕琉璃倚在森林邊緣的一棵樹上,抱胸無聊地走神。
倏忽之間,後頭的密林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疑心回頭,瞧見之前河邊泣儒沒能抓住的那些氣球。它們躲進森林裡,將自己的豔麗腦袋藏在枝椏間、樹叢裡,露出一根白尾巴隨風飄蕩,動作馬馬虎虎的。
夕琉璃無聲給泣儒打個提醒,讓她在湖邊守望新生的水母氣球,她自己去林內嘗試抓一抓。
泣儒回以點頭。
夕琉璃轉頭,屏氣凝神走進林中。她還沒有隱匿聲息悄然靠近,腳踩落葉的沙沙聲就已經背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