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逐漸被她氣出紅臉色的小紙人,夕琉璃像是注意到什麼,她微微歪頭,彎腰湊到紙人麵前,發出一聲疑惑的“咦”。
“看、看我做什麼?”靠得太近,小紙人結巴道。
夕琉璃摸摸下巴作思考狀:“我把你背過來也有段時間了吧,可你居然還沒毒發……”
此刻小紙人的半個身子連同它的掌心都是青紫色的,看起來怪駭人的。
然夕琉璃跟泣儒說話的這段時間,這青紫色的毒素仍停留在紙人的腰間,沒有半點繼續蔓延的跡象——像是被什麼卡住了。
夕琉璃好奇,手欠地捏一下小紙人的腰部。
那兒是它的癢癢肉,小紙人沒得忍,趕緊把惹是生非的爪子拍走:“不能碰我的腰!”
“小孩子哪來的腰啊?”夕琉璃調侃著收回手,直起身向泣儒確認道,“倘若我沒猜錯,我們‘卡劇情’了。”
小紙人現在的情況就跟夕琉璃當初不進紙人村一樣,屬於是劇情暫停。
當時夕琉璃想繞過“勇士晚宴”這一劇幕,直接去往魔藥森林,結果被屏障無情攔了下來,逼迫著走“劇本”。
小紙人此時也是如此。在童話劇情走向中它應該要被魔女的魔藥所救,而不是命喪黃泉。總而言之——它被劇本鎖血了。
泣儒在魔藥森林裡還沒有見過卡劇情的現象,夕琉璃便三言兩語和她說明一番。
這下,她們不用再擔心時間問題。
夕琉璃露出釋懷表情,仿佛撂下千斤重擔,很隨意地擺手:“這麼說來,它現在是無敵的,根本就弄不死。”
小紙人:“……”
“如此…我們還需要再找草藥嗎?”泣儒問出重點。
“當然啦,否則劇情進展不了。”夕琉璃理所當然道。
小紙人鎖血對她們而言是好事,無需考慮它的安危,她們便可以放心大膽在森林內采集藥材。
泣儒反倒是垂下頭抿抿唇,不知怎地臉色不虞,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往森林深處而去。
她是靈異之身,腳步輕巧沒有半點聲響,輕飄飄像鬼一樣,半刻沒了蹤跡。
小紙人對泣儒的突然離開感到奇怪,它困惑望著夕琉璃,懵懵懂懂:“她是怎麼了?”
夕琉璃低頭回以一笑,豎起一根食指低聲:“噓,姐姐她是心病發作了。”
“心病?是大人該有的東西嗎?”
“小孩子也可以有,不過,我希望你永遠也不會有。”夕琉璃摸摸它的頭,笑道,“我去勸勸那位姐姐,你就這裡待一會兒,看書也好采藥草也罷,彆跑太遠好嗎?”
等坐在木墩的小紙人點點頭,夕琉璃才朝泣儒消失的方向而去。
泣儒其實沒有離開太遠,她沿著溪流往上,觸及到夕琉璃所說的舞台屏障。屏障呈半圓形,能無視異融能的攻擊,它籠罩著整個紙人村和魔藥森林,令她們無法離開密林去往王城。
無奈下,泣儒折回到溪水上遊,垂眸挖了幾棵草藥,覺得沒有意義又歎一息,鬱悶地坐在溪邊石子上發呆。
夕琉璃上來後見此景,沒打算虛與委蛇,直白道:“我想,協會真該給你設置一個誇誇群,每天讓人用千萬條誇獎轟炸你。”
她撿起岸邊的一顆小石子,用力將它打向泣儒眼前的溪水,故意擾亂小溪的平靜。石子在紙質的水麵上打起“紙”漂,最後沉入溪底。
“過高的讚譽隻會讓人心高氣傲。”泣儒抱著雙腿,將自己縮成一團,恢複往常沮喪的態度,“我了解我自己,窮舉法是不可能行得通的,我們還是趁早放棄,在這兒等待玄先生的營救吧。”
等待?
那可不是夕琉璃的風格。
夕琉璃向來主動出擊,沒有泣儒的妄自菲薄:“嗬,你才嘗試了幾次?就口口聲聲說不可能。既然知道解藥配方的唯一辦法,為什麼不堅持做下去?”
“堅持?”泣儒的拳頭暗暗握緊,語氣質疑,仿佛夕琉璃說了一件很無理取鬨的玩笑,“你……不覺得自己是在峰頂上高談闊論嗎?”
夕琉璃聞言,漫不經心地一挑眉。
她的神態惹惱了泣儒,泣儒銀牙暗咬聲音壓低,努力克製自己多餘的情感:“你什麼都沒嘗試,什麼都沒失去,卻用一副自以為是、縱觀大局的姿態來指使我。說到底,你清楚六百多萬次的試藥是什麼概念嗎?假設一次試藥是短短五分鐘,我們得試上整整六十年!傻子才願意這麼做吧!”
夕琉璃倒滿不在乎:“六十年就六十年咯,我們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嘛。現在你有辦法用反而還挑起來了?”
泣儒大驚,她覺得夕琉璃的腦子估計有毛病,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在窮舉法試藥上浪費太多時間。
以普通人的意誌力而言,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定會中途放棄的!
她眼眸蒙上陰沉的迷霧,低垂著頭念念叨叨,又陷入了自我思想的漩渦,開始自我說服:“是這樣的,一定是你沒有試過。我們以為的堅毅勇氣,不過是未見世麵的狂妄自大。當真正淋漓的血腥現實到來,我們身上的傲氣隻會被摔得破碎……算了,你又能明白些什麼?都是廢物,運氣好的廢物……”
泣儒嘀嘀咕咕說著,暗暗罵起了自己。
夕琉璃看著她魔怔的樣子,想起在寒之舟能源倉時泣儒說的話。
對待異能和靈異,泣儒與公儀憐人、玄有著不一樣的態度。公儀憐人是典型的宗教狂徒,對異能和靈異有著執著的狂熱。而玄相較於冷靜,更多是帶有學術研究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