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日前你不是和朕說過,這要親自去各地調查倭寇侵擾情況嗎?”
“可否調查清楚?”
朱佑杬說完,朱厚照即刻點名兵部尚書陳清。
“陛下,倭寇……已被各地平息,當前唯有山東登州那邊還有倭寇動靜。”
陳清有些尷尬的回答,他之前的確是想要到泉州等地調查情況的,哪兒想到剛出門一天,隨後各地倭寇平息的“捷報”就傳來了。
這就讓人尷尬了,搞得他都不知道該不該下去了。
好在有人暗示他,這是一個美妙的誤會。
他隻好回來,恰好就碰上黃寶緊急召喚。
“已被各地平息……”
朱厚照神色怪異,這消息是他沒有想到的。
“倭國使者何在?”
但由頭已經開了,他顯然不可能停手。
“陛下,他們已經在外麵等候。”
黃寶立即彙報。
“讓他們進來吧,朕倒是要好好質問一下他們,為什麼不管好自家人,管不了,大明幫他們管!”
朱厚照倒是慶幸,他借太祖忌辰名義把這些藩國使節彙聚,無形之中,提前讓那些番邦使節來金陵,這還真的是無心插柳,正好省了不少事情。
“是!”
立即有人去安排倭國使節進殿。
這會兒,大殿倒是出現了一抹安靜,林翰、朱輔等人忍不住陷入沉思,目光在朱厚照和朱佑杬身上徘徊,顯然已經在想,朱厚照突然提起倭國,到底釋放了什麼信號。
“無論如何,倭國冒犯太祖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在他們使節到來之前,各位愛卿,你們說怎麼處理或者懲戒倭國。”
朱厚照沒讓朝會冷場,直接給眾人釋放明顯的信號。
其實根據可見的記載,倭國和倭寇的問題,在朱元璋時期就存在。
朱元璋因為國家剛剛建立,沒心思對付倭寇,才啟動禁海政策。雖然朱元璋把他們列為不征之國,可他在沿海一帶設立衛戍,置兵十萬,兵艦千艘。因此洪武年間沒有大規模的倭寇入侵事件。
然後到在永樂時期,因為朱棣武德充沛,倭國正式稱臣,他允許朝貢,以後一百年之間,永樂到正德年間,基本沒有大的倭寇入侵事件,但小規模的入侵倒是很多。
這個時期,沿海衛所還很有戰鬥力,大明體量也還大,這些小規模侵擾,就如同被蚊子叮了一般,不痛不癢,反而因此大規模動乾戈,很不劃算。
大明隻是把他當成一件不起眼的事情處理。
然而就是這種不在乎和輕視、甚至縱容的態度,就導致到了嘉靖時期的發展壯大,萬曆時期的心腹大患。
現在大明對倭國動手……真的像是拿捏蚊子一樣,因為他們處於戰國時代。
“陛下,臣建議讓他們的王室派出人員,或者由倭國王親自抓捕倭寇頭目到金陵太祖陵前負荊請罪!”
剛成副總統的黃寶,迅速感知到朱厚照要小事大辦的心思,直接帶頭給出激進意見。
“陛下,當年太宗也曾處理過倭國的倭寇事宜,臣清楚的記得,太宗當時命三寶太監統督樓船水軍十萬,從桃花渡(今浙江寧波附近)東渡,浩浩湯湯到達倭國,向足利義滿宣讀詔諭,措辭嚴厲,使其自行剿寇,治以本國之法。”
“當時的倭王足利義滿很識趣地馬上出兵將帶頭的二十多個倭寇頭目抓來,讓太宗處置,我們可否參照太宗處置辦法,再次對他們言辭警告!”
兵部尚書陳清也感受到了朱厚照的態度,當即引經據典把朱棣處理過倭寇的事情也說了出來,順便提出了自己的激進看法。
“若現在的倭王識趣,我們就讓他們負荊請罪,若他們不識趣,我們就幫他們體麵!臣願意領兵十萬,不,三萬,五千人足以,臣願意替陛下揚我大明國威!”
黃寶的例子起到了很好的示範,黃寶剛替朱厚照說出這個比較激進的意見,陳清就見到了朱厚照臉上並不滿,當即提出了一個更加激進的處置辦法。
哦,這下朱厚照眉頭一跳,驚訝的看著陳清。
這會是第二個黃寶麼?
“還有其他呢?”他沒有第一時間表態,還想看看到底有多少激進派。
“臣覺得陳大人的辦法已經是極好的了。”
“臣附議!”
那麼激進的處理辦法都被陳清說了,林翰他們自然沒有再補充的了。
至於為倭國說話?一個區區的彈丸之地,處理了就處理了,誰在乎?
當前,朱厚照都已經旗幟鮮明的表達了態度,誰又會去掃興。
“陛下,臣覺得,還是要先看看倭國的態度的,貿然大動兵戈……有損我們禮儀之邦的氣度,臣建議,或許可以由我們翰林院和鴻臚寺牽頭,向倭國發送赦令,嚴厲訓斥,若是他們一意孤行,再議兵戈之事。”
自然,杠精還是有的,高銓此刻不知道出於搶功勞心態,還是其他心態,就選擇了比較保守老成的辦法。
“臣附議,陛下貿然大動兵戈,可能花費比較大,還是高大人的法子好。”鄭紀代表戶部,也選擇了比較保守和節約成本的辦法。
“這也行,那就先看倭國是什麼態度。”
朱厚照沒有表露心思,而是抬頭看向外麵。
“倭國使者桂悟了魘到!”
一位穿著僧袍的三十多歲倭國人進入了奉天殿,抬頭見了一眼朱厚照後,便是用不太熟練的漢語連忙跪拜行禮:“倭國特使桂悟,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跪得很標準,差不多五體投地的的那種。
朱厚照沒有讓他起來,也沒有出聲。
大殿眾人也是齊齊的看著這個倭國使者。
桂悟了魘,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他是倭國著名的一代軍神,也是第一個遭受聖人恩澤的倭人,他把心學傳到了倭國,他從正德年間來到大明後,無意接觸了心學,就賴著不走,直到八十三歲學夠了才回去。
而現在,心學沒出現,他也還年輕。
他是代表足以幕府出使大明的代表。
毫無疑問,桂悟了魘直接感受到了壓力,感受到了整個大明朝的重量。
“倭國桂悟,抬起頭來。”
奉天殿足足安靜了三分鐘,朱厚照才出聲,也沒有讓他起身。
桂悟了魘帶著一抹不安抬頭,他感受到了下馬威。
“你們倭國可知罪!”
然而下馬威隻是開胃菜,下一刻朱厚照就直接厲聲傳出。
刷,桂悟了魘的額頭直接冒汗了,臉上也是茫然,但他卻以為自己禮數冒犯了,連忙再度磕頭:“小,小的知罪,知罪。”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認罪,先道歉,這是他們的傳統藝能了。
“那你知罪知罪在哪兒?”朱厚照感覺這家夥沒聽懂,再次重複。
“我……我,我……”桂悟了魘傻眼了。
“陳清,告訴他。”
朱厚照忽然發現給這個家夥壓力沒什麼意思,人家都不懂。
“倭國使者,你可知道,近期是我們大明太祖的忌辰期間,如此肅穆的時刻,你們倭國的倭寇卻侵擾我們大明百姓,冒犯太祖權威,而你們的倭國王室卻坐視不理,甚至縱容,你們可知道,你們已取死有道!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