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趙無疾拍著胸脯打包票,立下豪言壯誌,生怕這生意,被彆人搶了去。他離開後,田斐兩眼放光地湊到蘇木跟前,那模樣不亞於見了糖人的小孩兒。
蘇木身量在女子中不算低,但還是比田斐矮了幾乎一個頭來,驟然被人貼近,她下意識掌心運力,挪步後退。
田斐並未注意這些細節,興奮地幾乎要將蘇木誇出一朵花兒來,“蘇兄,高,實在是高!如此一來,十萬石糧食分文未付還能倒得千金,簡直是點石成金!”
他越說越興致高昂,後來竟直接捧起茶杯,要拜蘇木為師。即便被蘇木婉拒,田斐還是堅持鞍前馬後,要不是蘇木明確阻止,田斐簡直連蘇木去如廁,也要寸步不離。
這讓蘇木頗為困擾,畢竟她如今可是女扮男裝。為了消磨田斐的精力,她隻好將人打包,跟著趙無疾一塊兒南下。
與此同時,京郊一處彆院廊下,一男子憑欄而立,他一襲月白長衫,端得是文質彬彬,臉上卻淡漠得幾乎沒什麼表情。
男子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出了神,一旁的隨從提醒道:
“公子,據派出去的探子回報,田家小子這幾日接觸了不少商賈,有名吳郡商人似乎有意向,咱們要不要出手?”
鄧懷英扭過頭來,語氣很是平和,卻讓人忍不住打個寒顫,“不急,還不到時候。”
從洛都快馬至襄陽,經漢水順流而下便可至吳郡,想要在二十五天內,運回十萬石糧食,需得分秒不停。
蘇木不敢鬆懈,田斐這家夥倒是輕快,幾乎五日一封信件,事無巨細記錄著一路各種新鮮見聞。趙無疾在吳地頗有些手段,很快便籌齊了糧食,整裝待發。
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直到二十日後,蘇木收到田斐的急信,江夏渡口有人攔江盤查,大小行船在江麵大排長龍,堵得水泄不通,運糧船無法通行。
蘇木長歎一聲:該來的終於來了。
各大渡口檢查江麵船隻,抽查貨物及稅單,乃是地方財政官員的職責。如此非常時刻,能如此大手筆的,除了大司農不做他想。
沒多久,田府派人前來,邀她相見。
與田斐的明眸皓齒不同,田將軍生得虎背熊腰,氣勢非凡,一圈絡腮胡更是添了幾分霸氣,一看便是久經沙場的老將。
隻他口中雖表示願意鼎力支持,卻話裡話外暗示,想將田斐從籌糧案中摘出來。
蘇木忍不住腹誹:真是隻老狐狸,也不知是怎麼生出田斐這個傻白甜的。
她不急不慢,麵不改色道:“將軍勿急,若聖上怪罪,下官一力承但。”
有她這話,田將軍嘴角都高了幾分,蘇木順勢提出借城郊庒子一用。
“賢侄,不是我潑冷水,我那幾個城郊的莊子,即便把糧食全數獻出,也不過杯水車薪,離十萬石遠著呢!”
蘇木淺笑著保證不會損農莊分毫,田將軍老臉一紅,即刻派人帶她去往城郊農莊。
莊頭姓馮,得了主家交代,對蘇木畢恭畢敬。一聽她要去看看莊稼,馮莊頭連忙拉來牛車。
莊稼地離得不是太遠,但中午時分日頭毒辣,即便坐在牛車上,等到了地方,蘇木也曬得汗流浹背。
微風拂麵,金色麥浪隨風翻滾,蘇木久久未語,馮莊頭見她一直對著莊稼發呆,不敢貿然打擾。
“馮莊頭,彆處都熱火朝天,怎得你這裡毫無動靜?”
蘇木指著遠處揮舞著鐮刀的人群,馮莊頭連忙解釋,“郎君勿怪,今年秋稅交糧的時間突然提前了,好多莊稼戶人手不夠來不及,咱們莊子上的佃農去幫忙搶收了。”
“少主人向來仁厚,這地裡的莊稼剛熟,晚一二天收割也不耽誤。”他越說聲音越顫,見蘇木臉色越發不好看,急忙說道:“我,我這就讓人叫他們回來。”
“不必,我隻是隨口一問。”蘇木轉身回到牛車上,馮莊頭連忙駕車返程。
日頭越來越高,蘇木的心火也如這烈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