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仵作之死(2 / 2)

嘉和紀事 四時清 5287 字 2024-04-26

他甚至還莫名其妙地跟新上任的劉全祿劉郡丞搭上了關係。兩人還曾一起來到我家裡吃酒。因為這層緣故,我和阿娘也跟劉郡丞相識。

劉郡丞的夫人竟然還邀請我們娘倆參加她操辦的賞花會,讓我們也見識了一番官家太太、小姐的奢華生活。

但是好景不長,我阿爹不知為何又跟劉郡丞鬨翻了。而且從那之後他的身體狀況直轉急下,很快就到了一病不起的程度。

我和阿娘遍尋郡城內外的大夫為他看病,湯藥喝了一副又一副,卻始終沒有什麼起色。

直到我機緣巧合之下請了一位路過彭城郡城的遊醫給他看病,才從那遊醫口中得知阿爹他的身體之所以每況愈下,並非是患了什麼不治之症,而是中了慢性毒藥。

我和阿娘知道後大驚失色,可阿爹卻表現得好像早就知道此事一樣。他在我們的再三逼問下,才鬆口說出了真相。

原來這些年阿爹他始終沒能真正放下嘉和元年那樁事。當年他雖然為了保全我的性命,無奈向賊人屈服,但心裡卻一直憋著一股氣。

他擔心那些賊人在朝廷派來調查洪災案的官員走後會一不做二不休滅了我家滿門,便刻意裝作意誌消沉的樣子,每日酗酒,不務正業。暗地裡則悄悄搜集與那位蘇大人案情相關的情報。

但他一個仵作能做的事情,能調查到的東西實在太少。以至於他的情緒越來越糟糕,甚至以假亂真,真的演變出了酗酒傷人的後果。

所幸他在傷到我阿娘後清醒了過來,後來又在教我怎麼驗屍一事上找到了好好活著的念頭。但蘇大人的橫死始終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再後來,彭城郡守府的官員接連調整,強壓著阿爹修改驗屍結果的官員們先後都走了。新的官員上任,阿爹便以為看到了希望。

他費儘心思跟劉全祿搭上了關係,甚至違背良心為劉全祿做了幾次臟活,才在劉全祿跟前說得上話。

阿爹終於找了一個他自認為合適的時機跟劉全祿說了當年之事,希望他能同意重新調查此案。

但讓阿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劉全祿竟然也是當年之事的知情人,甚至他就是帶人擄走我,威脅阿爹閉嘴的罪魁禍首。

劉全祿在我阿爹提出要重新調查蘇大人案子的時候當即翻臉,甚至揚言要讓我們一家三口永遠消失。

幸虧我阿爹早有準備,他也擔心官官相護,不敢把希望都寄托在劉全祿身上,便提前安排人把他搜集到的證據都帶到了彆的地方。

他跟劉全祿攤牌說,如果我們一家三口出了事,他安排的人就會帶著證據到新京告禦狀。到那個時候即便劉全祿有辦法解決,恐怕也會惹上一身麻煩。

劉全祿懷疑我阿爹不過是虛張聲勢,但他又擔心萬一我阿爹所言確有其事會讓他惹上麻煩。

最後,劉全祿和我阿爹決定各退一步。我阿爹保證不向包括我和阿娘在內的任何人透漏半點與那樁案子的消息。劉全祿則答應放過我和阿娘,但他對阿爹不放心。他讓阿爹在自己活還是讓我和阿娘活這兩個選擇中二選一。

阿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讓我們娘倆活下去,吃下了劉全祿給他準備的慢性毒藥。

我在得知這些真相後,恨不得立刻衝到郡守府裡找劉全祿拚命。可阿爹讓阿娘死死地攔住了我。

他說劉全祿不僅是彭城郡的郡城大人,還是彭城劉氏的重要人物。我們這種小人物在他們眼裡不過是隨手就能捏死的螞蟻。

他覺得自己能從劉全祿手中保全下我們母女已經是上天保佑了。他不希望我做蚍蜉撼樹的蠢事,隻想讓我跟阿娘一起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

阿爹臨終前告誡我要把他說的那些話爛在肚子裡,不能在劉全祿麵前露出絲毫破綻。所以阿娘她一直都不願意看到我跟郡守府再扯上任何關係。

可我不甘心!憑什麼劉全祿一句話就讓我阿爹無奈赴死?他做錯了什麼?他堅守律法正義有錯嗎?

我阿爹沒錯!錯的是劉全祿,是他們這些手握權勢卻罔顧人命的無恥敗類!

我從阿爹離開的那一天起就下定決心,終有一日我要讓劉全祿之流為他們造下的孽付出代價。”

說到這兒時,唐玉如已經淚流滿麵,她的身體不停地的顫抖,聲音也嘶啞起來。

在她身邊,還有另一個以手掩麵,不停啜泣的少女,那正是聞訊而至的流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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