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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獻給奸臣後 戎酒 62674 字 2024-04-26

她怎麼就默認……

雲皎皎反應過來,頓時臉頰燒了起?來,轉頭正要去叫周佶,卻又?覺得有?些?尷尬和不?妥。

她活生生來回走了兩圈,總算是以“逃難”為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回到了床邊。

雲皎皎正要躺下,忽然間?外麵傳來一陣異響。

衛軻迅速去探查情況,而後匆忙趕回來,甚至都沒有?敲門,直接推開道,“姑娘不?好了,桓王的人好像搜過來了。”

第75章

這麼?快?

雲皎皎立馬起身, 朝著屋外看了一眼。

入夜晚間山林村落之間傳出窸窸窣窣的躁動與?不安,與?往日的靜謐全然不同,有青年從山上打獵回來?, 正在與?家人說著,“山口不知怎麼的來了許多官兵,正在一座一座山頭的翻。”

村民到底是逃難躲進?的山裡,為了避那一批屠殺並沒有入京戶籍,反應並不比他們輕鬆多少,“啊?那會不會找到我們這裡來, 發現我們……”

雲皎皎催促著衛軻,“收拾東西, 先送司延出去。”

衛軻答應著,去收拾東西。

雲皎皎扶了扶窗柩,眉眼微動, 立馬拿起來?旁邊桌上的鐲子走了出去。

她走到外麵村民麵前,“你們彆擔心, 他們是衝著我們來?的, 多半不會想到你們難民的身份來?發難。”

雲皎皎將鐲子遞給了婆婆,“我估計他們會有人搜查,難保不會查出些?什麼?,你們就說看見我們往東邊去了。逃跑的路上, 掉下了這個鐲子,他們隻要目標不會多此一舉難為你們。”

婆婆連連點頭, “那,那你們可要小心啊。”

“好。”雲皎皎應聲, 轉頭看見衛軻將司延背出了屋子,放到馬背上, 最後叮囑了一句,“你們也小心。”

隨後就上了馬。

無定閣一部分人朝著東邊跑了過?去,製造出有東行的馬蹄印記。

雲皎皎他們不容浪費時間,往西邊城外的方向跑。

剩下的一小部分人斷後抹掉他們的馬蹄痕跡。

雲皎皎他們前腳剛走,後麵山坡上便出現了一眾鐵騎兵馬,氣勢洶洶的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偵察小兵率先揚聲大喊著,“這邊有個山村!”

為首的男人眯了眯眼睛,“走,去查查。”

話落一眾人衝著山澗溪流兩側分布的山村趕了過?去。

將村中所有村民叫了出來?,村民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這群渾身殺氣的禁軍。

頭領隨便拎出來?了一個人,將他們準備的畫像擺在了村民麵前,“朝廷捉拿逃犯!你們可看見這幾?個人了?”

那村民眼神閃躲,渾身發抖,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

旁邊婆婆見狀,連忙上前道,“見著了,昨日晚上瞧見的。”

頭領聞聲,視線掃了過?去,看見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

婆婆避開禁軍的視線,拿出來?雲皎皎給她的鐲子,“昨晚來?討了一口水喝,歇了歇腳,然後她把鐲子落在這裡了。”

男人聞言,凝眉看著婆婆手裡鐲子。

他拿出來?左右翻看了一下。

這等寶物材質,看起來?的確不像是他們這些?尋常平民所有的。

婆婆繼續道,“那姑娘和一些?人歇了一陣就往東邊走了。”

男人將信將疑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婆婆沒有什麼?異樣,他又?將視線挪到了山村東側,沉默了片刻揚聲道,“去追。”

後麵一眾屬下應聲,“是!”

很?快接二連三?的衝了出去。

頭領跟在後麵,繞過?山村一段距離。

忽然不遠處一個同樣是布衣穿著的村民攔住了去路,熱絡的朝著他們招手,“官爺!官爺,你們要找的人我可能?知道一點消息。”

男人停下,“什麼?消息?”

村民笑眯眯道,“其實他們往西邊走了,剛走沒有多久。”

頭領眉梢微揚,給旁邊同伴遞了個眼色,一批侍衛立馬調轉方向,朝著西邊跑了過?去。

村民見他們要走,連忙上前攔住,“等一下!”

“怎麼?了?”

他諂媚的彎了彎眼睛,“我聽說京中找人,是不是都有懸賞?”

頭領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忽然輕輕勾了下唇,忽然手裡長劍調轉方向,直接刺進?了村民胸膛!

“你們村子,欺瞞朝官辦案,理當斬首。”男人慢條斯理的抽出長劍,鮮血遍地,話語間滿是輕蔑,“竟然還?敢要懸賞。”

村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而後應聲倒地。

他回身,看向了那村子的方向眯了眯眼睛,“走!那一村子人都給我抓起來?,聽候處斬!”

他拉馬走了兩步,輕扯了下唇角,“對了,那個老婆婆,跟咱們一起帶走。”

“我就不信,這麼?多條命,那前朝小公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沒了。”

幽暗的山林裡風聲穿過?樹梢,搖動枝葉,模糊了四周的聲音響動。

雲皎皎身在前列,並不能?聽到後麵的聲音。

他們跑過?了幾?個山頭,顧忌到司延的身體還?能?承受多少顛簸,最終在天光微亮之時,在西側山腳下停下,準備休息半日。

誰料他們剛停了兩個時辰,盯梢的衛軻趕了回來?,“不行,得?換地方,禁軍他們趕上來?了。”

茯苓看雲皎皎一口水沒喝下,又?連忙起身,大約是起猛了,讓她有些?站不住。

支芙不滿的嘟囔著,“不是跟他們說了去東邊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雲皎皎緩了一口氣,“先撤離。”

茯苓在旁邊沉默良久,緩步上前道,“姑娘,我來?了月信,你還?有多的披風給我嗎?”

雲皎皎先將自己的給她,“你先穿我這件吧。”

“多謝姑娘。”

茯苓目送雲皎皎上了馬,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披風,將披風披在身上,翻身上馬。

清早的山風寒涼,她看著無定閣的人一個一個離開,悄聲催馬。

在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時候,掉頭直衝著禁軍追來?的方向迎了回去。

天光大亮,禁軍穿梭在山野小路之上,遠遠的看見一個少女身形,披著無定閣披風的人影時隱時現。

為首的男人猶如盯住獵物一般,加快了速度追趕過?去。

幾?枚利箭飛旋而落,茯苓艱難的躲避了一段路程,利箭正中馬匹身上。

身下的馬驟然嘶鳴一聲,發狂的將茯苓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茯苓人重重的撞在旁邊樹乾上,口腔中滿是血腥味。

她正要起身,忽然長劍抵到了她頸間。

頭領明顯意識到自己追錯人了,審視著眼前的人,眼底帶了些?尖銳的殺氣,“這個又?是誰?”

“大人,這個好像是無定閣派遣跟隨雲皎皎入宮的婢女。”

茯苓咽下去口中的血腥氣,“回大人,雲皎皎甩下我自己私逃,我很?是不滿。如果?可以,我願意跟隨大人去捉拿逆賊。”

男人剛剛被那群村民騙過?一次,眼下並不能?全然相信茯苓的話,“這樣,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你要是沒辦法?帶我們找到他們,人頭落地的就是你。”

茯苓垂眸,“大人放心。”

旁邊挾持著那老婆婆的侍衛大約是嫌棄老婆婆累贅,直接讓了個位置,“既然你會騎馬,就由你帶著她。”

茯苓應聲,翻身上馬。

她抱著必死的想法?,將隊伍引到了另一個方向。

一日,應當夠姑娘他們和古侖彙合了。

日頭漸高,山林裡有了些?暖意落在她身上,隨著西斜的日光的溫度一點點散去,又?開始發涼。

茯苓整日都在想她若是今日死了,公主不記得?她,或許也就不會難過?。

她這條命本就是公主的,還?給公主又?無妨。

或許,她為掩護他們而亡,興許公主這回就能?記住她了。

想明白了這一切,以至於到了深夜,她將婆婆放走,禁軍的劍再次對準她的時候,她格外的坦然。

頭領便是殺前,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你竟然能?因一個亡國公主,一早算好為她去死?”

他似有些?嘲弄,“我們大家誰不是爭一個權,為一人而死,太?過?愚蠢。她日後恐怕都不記得?你是誰,根本也不會記得?你為她犧牲。”

“你們爭得?是權勢,可天下千萬百姓包括我在內,爭得?隻是生計。你們不在乎,公主在乎。所以哪怕公主不記得?我,我也願意為了公主做任何事情。”

男人拿穩手裡的劍,“那日後我便將你的項上人頭,送給你的公主,也不枉你為她做到如今地步。”

長劍在清寒月色之下閃過?一道白光,重重落下!

突然兩道暗色飛鏢從山林之中飛旋而出,分彆打在長劍之上與?男人手腕之處!

長劍“叮”的一陣顫聲。

忽然山林裡一枚暗箭劃破空氣,正中男人眉心,傳來?雲皎皎冷沉的聲音,“你的項上人頭,我也會送給燕沛之。”

男人瞪大眼睛,僅存的意識逼迫他試圖站穩,卻重重倒地。

周圍侍衛頓時起身,卻看到了雲皎皎身後突然間竄出的黑影,密密麻麻壓了過?來?。

山林間驟然響起了一陣廝殺聲。

茯苓眼睫輕顫了下,踉蹌幾?步,被無定閣暗衛送到了安全的區域。

仔細一看,裡麵還?不止無定閣的人,還?有一些?身著鎧甲的兵馬,胸口盔甲上,有“衛”字旗。

無定閣救人乾脆利落,達到目的就走。

但衛昭的衛家軍,基本奉行一個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無定閣都撤走,衛家軍才戀戀不舍的絞走所有敵人的器物才離開。

到了營地還?在山林邊緣,隻不過?多了兵馬巡視,又?解決掉了最近一批禁軍威脅。

大家能?在夜裡暫且休整片刻。

茯苓隱約能?感覺到雲皎皎生氣了,但還?是試探著上前要扶她下馬。

雲皎皎下馬,忽然之間捏住了茯苓下顎,“你瘋了嗎?”

旁邊衛軻嚇了一跳,試圖攔也不知道該怎麼?攔。

茯苓眼眶微紅,“沒有,或許公主忘了,但我清楚我在做什麼?,哪怕拖延時間能?幫公主爭取到齊英少將軍的人,也算是我沒……”

“我宮內所有人歸檔登記,每一條命都是我的。”雲皎皎打斷了她的話,“你以為我記得?,我就能?饒過?你擅自做主這回了嗎?”

雲皎皎麵色不悅,鬆手,“若我還?是公主,今日二十大板少不了你的。”

雲皎皎轉身,回了臨時休息的小屋子。

剛推開門,卻發現原本安置司延的床鋪此時空空蕩蕩,全然沒了人影。

第76章

雲皎皎微微一怔, 連帶著剛剛焦急衝上心頭,剛放鬆下來的心緒驟然間又被

出門想要找周佶,正碰上周佶端著藥碗過來。

雲皎皎連忙問著, “先生,可看見司延了嗎?”

周佶一時半刻有?些懵,“侯爺不是就在房間裡……”

他話說到一半,猛地看見屋子?裡空空蕩蕩,全然沒有?人影。

周佶連忙放下藥,明顯也慌了神, “一刻鐘前還在,這?是去哪了?”

畢竟眼下這?個境況實在是凶險, 司延的情況也很差,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見了……

雲皎皎剛要再去取馬,一轉身?險些撞上人, 視線也被一片陰影遮住。

肩膀被人扶了下,頭頂傳來低緩病氣磁音, “你要去哪?”

雲皎皎微怔, 心口的焦躁突然間被擊潰,幻化成更加強烈的心悸。

她頓時氣上心頭,一把推開他,“你醒了不?和人說, 亂跑什麼??”

司延手裡握著一捧月見草,“剛看見屋後有?這?個。”

“你是小孩子?嗎?”雲皎皎氣急又打了他一下, “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出去不?會跟人先說一聲嗎?”

司延大概是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反應, 一時間啞口無?言的被罵了一頓,等雲皎皎消聲半天才?冒出一句, “你很擔心我?”

雲皎皎說完也意?識到自己失控,聲音低了幾分,“我就是有?病我才?擔心你。”

她說完,掉頭就走,被司延攬回來。

她試圖甩開司延,反被牢牢扣緊,雲皎皎推不?開他氣急,捶打著司延肩膀,“你放開我。”

“不?放。”

“等你情蠱解了,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不?行。”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本?不?是真心,你乾嘛……”

“臣願意?做公主無?往不?利的劍。”

雲皎皎沉默了下來,推拒的動作也跟著減弱。

她輕輕攥緊了司延的衣襟,一時間心下五味雜陳,難以平複。

忽然外麵又是一陣躁動,兩?人的注意?力再次被拉走。

接連幾日的逃難,讓雲皎皎條件反射的神經緊繃起來,她起身?往外走了幾步。

看見不?遠處密密麻麻的人影,像是有?目標的朝著他們過來。

馬蹄踩踏,將地麵的灰塵揚起,遠遠看去煙霧滾滾,氣勢洶洶。

營地眾人紛紛警惕起來,衛轍先帶了一批人過去查探情況。

這?樣的規模和數量,來追他們的那一批禁軍小隊根本?沒辦法比,基本?很難抗衡。

雲皎皎後退幾步,正思索著要怎麼?辦。

忽然前去探查的衛轍揚聲道,“是古侖旌旗!”

雲皎皎微怔,看著不?遠處,那隊伍果真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煙霧散儘,古侖旌旗被風拉扯鋪展開,為首的男人坐在馬背上,隔了一段距離與他們遙遙相望。

隊伍兩?側有?人趕了過來。

雲皎皎看清楚來人,繃緊的臉色驟然間有?了舒緩,“阿昭。”

司延的臉色卻在雲皎皎出聲的一瞬間沉了下來。

衛昭部下連忙上前相迎,衛昭停馬在他們麵前,很是自然的握住了雲皎皎的手腕,“走了,你舅舅來接你了。”

雲皎皎聞言,朝著不?遠處看過去。

她其實與這?位舅舅並不?相熟,其實也從來沒有?見過,若是論親緣也算不?上是她的親舅舅。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能來幫她的,都是情分。

雲皎皎應了一聲,剛被衛昭拉走幾步。

忽然聽到身?後幾聲重咳,她回頭看見司延臉色奇差,周佶圍上去,“侯爺……”

司延將周佶推開。

雲皎皎拋下衛昭,凝眉回身?走到司延身?邊,剛要張嘴。

眼前男人卻忽然間身?形不?穩,朝著她倒了過來,雲皎皎慌忙出聲,“誒等等……”

但還是晚了一步。

司延順手攬住她的腰,半個人都壓在她身?上,再度昏迷過去。

雲皎皎後撤一步撐著身?形,連忙叫人,“快,快來幫忙啊。”

旁邊人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幫忙扶住司延。

一並將司延送上馬車,雲皎皎問著周佶,“先生,他這?是怎麼?了?”

周佶表情複雜,看了看雲皎皎,又看了看司延,“……可能是醒得太快了,氣血不?足。”

雲皎皎點了點頭。

周佶又看了司延一會兒?,突然起身?,“我去看看醫書,勞煩姑娘幫忙看著侯爺。”

他說著歎了口氣,下了馬車。

雲皎皎冷不?丁被醫者歎氣嚇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司延的脈象,可她又摸不?出什麼?來。

正要鬆手,男人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接著乾脆利落的纏上了她的手,將人反握在掌心。

灼熱的溫度將她整隻手都包裹住。

與前兩?日的冰涼截然不?同。

雲皎皎凝眉叫了他一聲,“司延?”

司延並沒有?回話。

雲皎皎古怪的看了看他,總歸礙於他是病人,不?好過多猜忌。

到了西郊外古侖駐紮營地,雲皎皎安置好司延,去跟古侖國主會麵。

婢女簡單稟報出來跟雲皎皎回話,“國主等候多時,姑娘進去吧。”

雲皎皎道了聲謝,而後進了營帳。

營帳中的男子?年逾四十,但看起來保養得宜,儀態端正,有?幾分書卷氣。

像是跟誰都不?容易生氣的性子?。

賀臻起身?迎客,即便是有?些心理準備,但看到雲皎皎時,還是在原地怔愣良久。

眼前光影搖晃虛幻,好半天才?將幻覺與現實分彆清楚。

雲皎皎行禮後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旁邊下人小聲催促了幾下,賀臻才?回神。

第一句話,“回來了,孩子?。”

雲皎皎反應了片刻,才?斷斷續續的接話。

賀臻請她上座,命人拿了些點心水果,“聽說這?幾日你受苦了。”

“勞國主關?心,也不?算什麼?。”

賀臻歎了口氣,有?些話到嘴邊也沒能說出來,似乎是踟躕了很久,才?斷斷續續道,“雖然,我與你並未有?什麼?親緣關?係,但若你相信我,或者你不?嫌棄,是可以將我當娘家人。”

作為長輩能這?般與晚輩說話,雲皎皎覺得她不?接,實在是有?些不?給麵子?,“若國主不?介意?,那我更是沒有?嫌棄一說。”

賀臻彎了彎眼睛,眉目間那股慈祥意?味更甚。

他大約是放鬆下來,與雲皎皎聊了些家常話。

談起這?些話題,他慈眉善目的伯伯狀態就愈發?明顯了些,氣氛舒緩放鬆了不?少?。

聊著聊著,賀臻不?由得提了起來,“最開始,是京中一位武雲侯派人來與我商議入京,中間我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賀臻抬頭看向雲皎皎,“那位武雲侯司延,可是今日與你一同過來,但是中毒靜養的那位?”

“是。”

賀臻沉吟著點了點頭,“他的行事風格,確與旁人不?太一樣,瘋性重了點。”

雲皎皎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茶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還是什麼?都想到了,她忽然歎了一口氣,嗓音很輕,“他那是傻。”

為一個心性不?定的人給自己下情蠱、自傷洗嫌疑、破壞自己的計劃又冒著自己和整個無?定閣的安危動手,還要說願意?做她的劍。

他為什麼?能願意?啊。

賀臻聽著雲皎皎的口風,手裡的茶盞輕輕頓了一下,隻彎了彎唇,“雖是瘋性重,可到頭來還是為了你。我帶了隨行醫師,他的情況也可以幫忙看一看,你不?必擔心。”

雲皎皎回神,“已經很勞煩國主了。”

“我能幫的都是小忙,沒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

賀臻叫了醫師隨雲皎皎回營帳,回去的時候,儼然是晚膳之後,臨近夜深。

衛昭命人支會了一聲,說是晚些時候去找她說一些事情。

雲皎皎進屋的時候發?現司延已經醒了,坐在旁邊,又將賀臻叫來的醫師請了出去。

司延抬手將一個盒子?遞給她,“國主送來的糖,嘗嘗。”

雲皎皎從來不?會拒絕糖果,接過來,拿了一顆坐到旁邊,“剛才?不?是又昏過去了,怎麼?還不?看醫師?需要我去叫周佶先生?”

“不?需要。”司延平靜道,“我隻需要靜養。”

口中糖果溢出香甜氣息,雲皎皎心情也好了不?少?,“那你靜養著,剛剛阿……衛昭說有?點事情叫我,我先去看看。”

她刻意?規避了之前比較親昵的稱呼,正欲起身?,聽見司延再次開口,“周佶先前給我拿的藥,在門口桌子?上放著,勞煩公主幫我拿一下。”

雲皎皎轉頭看門口的櫃子?上的確有?一個瓷瓶。

她走上前,將瓷瓶拿下來,遞給司延。

司延卻沒有?接,繼續,“我剛醒,眼睛有?些花,方不?方便幫我拿出來一顆。”

雲皎皎心下奇怪,但還是倒了一顆出來,“總不?至於還要我喂你?”

司延這?會兒?沒有?麻煩她,伸手將雲皎皎掌心藥丸,在指尖輕撚著。

片刻的停頓中,司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眸光晦暗不?明,彆有?深意?。

雲皎皎感覺不?太對勁,下一瞬,司延突然將指尖藥丸壓到了她唇間,有?意?無?意?研磨一下。

苦澀藥味一下子?充盈了她的鼻腔,和她口中糖果氣息相互衝撞。

雲皎皎秀眉輕蹙正要躲開,腰身?被用力往前一帶,唇間苦藥被卷走,但那苦澀氣息非但沒離開,反倒瞬間侵占了她口鼻感官。

她迫切的尋求糖果,可偏偏自己的糖也被搶走。

她要去搶反倒落入了對方的陷阱,被輕而易舉攻城略地,骨頭被苦到發?軟有?些撐不?住。

雲皎皎抵住司延的肩膀,想要緩一口氣。

糖果又被送了回來,不?過多時融化開,幾乎是同時,她身?上的外衣也如同糖紙一般被剝離,雪肩瑩瑩,比糖更惹眼。

第77章

冰潤肌膚被滾燙掌心熨帖, 雲皎皎輕縮了下肩。

瞳孔失焦,腦袋開始有些?不受控製的發昏,不知過了多久才有喘息的空間。

她正要責怪司延騙她, 忽然感覺掌心?的溫度不太對,連帶著司延的眼睛都有些病態的紅。

“你是不是發熱了?”

司延嗓音沙啞得可以,“嗯。”

雲皎皎察覺到氣氛不對,一麵說著,一麵後挪著身子,“我去叫周佶。”

她剛站起來, 手腕被鉗製住,整個人?都被拉進?了被子!

四?周視線陡然一片昏暗, 隻剩下灼熱滾燙的溫度,在狹小的空間裡蔓延。

“解毒正常反應。”司延氣息沉重?的話響徹在她耳側,不容分?說突然間拉上被子。

寢被翻動之間帶起的風, 吹滅了旁邊的燈盞。

“公主體寒,就不想試一下這個溫度嗎?”

空氣稀薄的錦被之間, 雲皎皎被缺氧和?高溫一同灼烤著, 不知過?了多久,被子忽然間被她扯開一個角,無力的倚靠在旁邊。

不想,她一點?都不想。

雲皎皎探出半邊身子緩了幾口氣。

又是一枚糖果壓在了雲皎皎唇間, 大抵是幫她恢複體力,“還要嗎?”

她氣息稍顯急促, 盈滿水汽的眸子怔怔的看了司延一會兒?,隻有這般失神的模樣讓司延眼底的光線瞬間沉了幾分?。

司延的動作用力, 糖果在唇齒間印出紅痕。

不知道?是不是在問糖果。

唇間被摩挲的輕微觸感剛讓她有些?回神,條件反射的咬住了司延指尖的糖果。

連帶著他沾了糖粉的指尖。

司延眼底暗光, 驟然坍塌出一片灼熱翻湧的漩渦,企圖瘋狂將眼前人?拖入深淵!

雲皎皎腰身一下子被掐住,整個人?重?心?不穩,跌了回去。

細密溫涼肌膚如白玉石,被打磨玉器之人?一遍遍盤磨。

男人?高大身形籠罩住她眼前所有的光線。

她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忽然間握住司延的下顎,攔住他壓下來的動作,但?是沒有用。

他原本就像個火爐,這會兒?身上溫度大約是更高了些?,高得有些?不正常。

司延眼簾微垂,氣息混亂的拿過?雲皎皎的手,按在旁邊。

雲皎皎觸碰到空氣的肌膚偏涼,被卷進?火爐之中的皮膚又滾燙,將她整個人?翻來覆去的烤。

她被按在身側的手輕輕蜷曲了一下,反倒握緊了司延的手背。

被男人?誤認為是親近迎合。

如同一觸即發的掠食猛獸,得到了許可,便無所顧忌。

司延過?於了解她,完全知道?怎麼?樣能讓她坦白於自己的感官投降,失去反抗能力。

偏又擔心?好容易抓到的人?會跑,每每這種時候,要以全然壓製的狀態,將她捆鎖於懷中。

雲皎皎窒息缺氧又被灼烤到失神。

恍惚中甚至覺得天地顛倒,如墜雲端,在急速的下墜之中又被高高拋起。

整個人?意識混亂又不清醒。

大約是深夜,她迷迷糊糊聽見外麵好像有人?在叫她。

可她偏偏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半夢半醒的感覺被子被人?塞好,身邊的火爐也?消失不見。

司延起身往營帳外走?。

掀開營帳簾幕,與在外等候的衛昭打了個照麵。

衛昭看見他愣了愣,下意識的往營帳裡麵看,卻又被司延擋住視線。

司延麵無表情的整理了下袖口,毫不避諱的看著衛昭,“她睡了。”

*

次日,雲皎皎請衛昭進?來的時候,就感覺衛昭好像有話想問,但?又不知道?該不該問的樣子。

雲皎皎又困又累,也?沒有什麼?精力直接問衛昭什麼?,隻聽著她說當下的安排,腦袋鈍鈍的跟著衛昭的話走?。

聊完之後,雲皎皎偷偷打了個哈欠,“那就按照這樣安排。”

衛昭點?頭,視線挪到了旁邊桌上的一個花瓶,裡麵放著一捧月見草,“皎皎喜歡月見草。”

雲皎皎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司延前兩天帶過?來的,他人?是病著,偏偏這花是不肯放手,“不是,路上瞧見了,就帶回來擺擺。”

她其實對什麼?花都沒太多興趣,但?司延好像很喜歡月見草。

衛昭點?了點?頭,“我想你這性子應該不會對月見草這般偏愛。”

雲皎皎說話久了,倒了一盞茶潤喉,“怎麼?了?”

“月見草入夜才開,民間常有人?說它是靜默無聲的愛。”

雲皎皎握著茶盞的動作微微一頓。

衛昭的話在她腦袋裡過?了幾圈,思緒又落到了司延身上。

雲皎皎眼神閃躲,“還,還有這麼?說的呢?”

“也?是聽下麵那些?兵崽子說的,他們五花八門的東西都知道?些?,你不知道?也?正常。”衛昭收回視線,轉頭看向雲皎皎,“對了,我還有一事?要問你。”

衛昭覺得自己怎麼?也?是幫她哥看孩子,萬一雲皎皎受了委屈,還是得問得,“昨晚,司延有沒有欺負你?”

雲皎皎懵了一瞬,被接二連三?湧過?來的信息量與詢問弄得眼神不自然,“沒,沒啊。”

衛昭點?了點?頭,看著她的反應忽然笑了,“所以你是喜歡他啊?”

雲皎皎更愣了幾分?,而後像是被看穿了什麼?一般,顧左右而言他的移開視線,“你說什麼?呢。”

她推了推衛昭,“先辦正經事?。”

“行。”衛昭拖了拖尾音,音調裡滿是戲謔,“我說你怎麼?前陣子問我還願不願意,原來是有人?占著位置。”

雲皎皎索性不接話茬,裝著沒聽見的樣子,推她出門。

衛昭出門,見自己的屬下兵崽子就不開玩笑了,仍然是一副威風凜凜大將軍的模樣,背著手去下達命令。

雲皎皎一時心?緒紛亂,出了門也?不知道?該去哪了。

支芙從旁邊走?過?來,疑惑地指了指雲皎皎的臉,“姑娘,你臉好紅啊。”

她說著還上手摸了摸,“哎呀,怎麼?還這麼?燙?”

“沒事?。”雲皎皎撥開支芙的手,“可能是天太熱了。”

雲皎皎一轉身,剛好看見司延從不遠處賀臻的營帳裡出來,視線相觸的一瞬間,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昨晚她不知道?解毒後燒成那個樣子是不是正常,但?那灼燒感仿佛一眼就還印刻在腹腔。

支芙關切著詢問,“姑娘彆是中了暑氣。”

雲皎皎擺手,“那我先進?屋子避暑了。”

支芙來不及再詢問雲皎皎是不是需要冰,就看見她火急火燎的回了營帳。

雲皎皎進?營帳,鬆了一口氣,打算喝一口水平複一下心?緒,接著門口營帳簾子就被掀開。

司延走?了進?來,雲皎皎一口水險些?嗆住,突然重?重?的咳了起來。

司延正要說什麼?,看見她臉頰憋紅,咳得喘不上氣,走?上前扶住她脊背,“看見我也?不必這般高興。”

雲皎皎凝眉瞪他一眼,好半天才緩過?氣力。

司延將手中的兵符放到桌上,“前陣子公主與我裡應外合,哄騙燕沛之將西平王騙入京城,以我母親的安危做要挾,讓我與他們合作,這是我借機騙來的西平兵符。”

“到時候入京,我可以隨公主旨意調動西平兵力,”司延停頓了下,語氣平靜,“借刀殺人?。”

說起正經事?,雲皎皎其實對於當初司延的想法有太多疑慮,隻不過?都沒有來得及問出口。

她看著桌上的兵符,坦白道?,“倘若因為這個事?情,真的牽連到你的家人?呢?”

“我母親早在我離開西平之後就被他們虐待致死。”司延神色很淡,“我已經快二十年沒有家人?。”

雲皎皎心?下一涼。

“司庭以為我不知道?,時常寫信送來以此要挾我,”司延輕彎了下唇,將雲皎皎空了“可能他們當真覺得我蠢。”

雲皎皎沉默片刻,“所以你要我騙燕沛之,哄司庭過?來是……”

“騙兵權幫公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

空氣中有片刻的沉寂。

良久,落針可聞的營帳中傳來司延平靜到可怖的聲音,“我要他們死。”

*

大內皇宮之中。

雲皎皎先前所呆的蘭台被清查,留在宮中的禁軍侍衛將她存留的東西和?能搜集到的可疑證據全數搜羅,拿出來遞到了蕭平麵前。

“大人?,我們隻搜到了一些?銀兩和?一盒香料。”

蕭平打開包裹,簡單翻看了一眼,聞到包裹中的香料氣息,皺緊眉頭散開些?香氣。

“還有彆的嗎?”

“沒有了。”

“這點?東西能查出什麼?來。”蕭平將包裹放進?口袋裡,“繼續搜。”

後麵禁軍侍衛們紛紛應聲,“是。”

蕭平離開蘭台,將包裹遞到親信手裡,叮囑了兩句。

親信尋了小路,徑直離開。

燕程躺在龍榻之上,忽然間被噩夢驚醒,撐坐起身。

發覺自己還在皇宮大內寢殿之中,四?周一片平靜,並無腥風血雨才鬆了一口氣。

他出聲,嗓音極度沙啞,“來人?。”

殿外等候的宮女上前,給燕程倒水奉茶。

燕程潤了潤喉,在龍榻邊坐了許久,慢慢的空氣中飄過?來一些?清淡舒緩的香氣,才讓他緩過?來那令人?膽寒的噩夢餘氣。

連帶著因噩夢而生的頭疼也?消散了不少。

燕程出聲問著,“這是什麼?香?”

旁邊宮女剛要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宮女低頭退開。

燕程很是意外的看著進?來的薑皇後。

薑皇後拿了個精致的小木盒,走?到桌前,“臣妾聽說陛下連日睡不好頭疼,去求了個方子,靜心?養神的。”

她又添了一勺進?去,“叫蘇合香。”

第78章

香霧從香爐之中嫋嫋升起。

燕程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你真是難得對朕用心。”

薑皇後放下香料,“臣妾戴罪之身,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贖罪罷了。”

燕程倚靠在旁邊, 並未說話。

聞著?熏香氣,聽著?薑皇後臣服的話,反倒是心情鬆緩一些。

果然這人都得教訓,不教訓他們永遠都不知道誰才是自己的主子。

薑皇後隔了一段距離看他,平靜如水的眸子裡夾雜著?微不可查的寒意。

她緩步走上前,“陛下頭疼嗎, 臣妾幫陛下按一按。”

薑皇後說著?,坐到燕程身邊, 幫燕程緩解頭疼。

很快,殿外李公公進來稟報,“陛下, 禁軍蕭大人前來稟報。”

燕程慢慢一聲,“宣。”

蕭平進殿, 俯身行禮, “回陛下,宮中已經徹查清楚,雲皎皎所居住院落裡並無其?他可疑物品,但宮中禁軍裡, 確實存在司延的同?黨,前日宮內禁軍跟隨司延失蹤了一批。”

燕程睜開眼睛, 臉色奇差,“所以禁軍中坤部?也不乾淨。”

“可疑的是, 坤部?禁軍之中,不止有司延的人, ”蕭平直起身子,“同?樣也有一部?分?人聽從桓王殿下指揮。”

燕程的臉色更差了幾分?。

蕭平將一份口?供呈上去,“據當時宮宴動亂在場的宮人所言,當時是桓王殿下帶了一批禁軍在興平殿後院蹲守,先動了武力。”

“後來,武雲侯突然出?現並喊人說桓王殿下行刺,叫了一批人與桓王殿下抗衡。”蕭平眉眼微動,“臣以為,哪怕是武雲侯有不臣之心,也並不會蠢到在宮宴所有人看見的時候,做謀逆之事。所以應當是桓王殿下事先有什?麼動作?,讓武雲侯發現了什?麼,或者產生了誤會。”

“臣以為,武雲侯結黨營私不容寬恕板上釘釘,但桓王殿下這邊……”蕭平彆有深意的停頓了一下,“不過由於桓王殿下自從接手政務,許多事情桓王殿下在前,臣也不敢過多的清查。”

燕程推開了薑皇後的手,牢牢的盯著?蕭平,“他怎麼在前了?”

“京外的清查原本應當是臣的事務,隻不過大約是桓王殿下想要追究武雲侯心切,所以全?部?接了過去。”

燕程閉了閉眼睛,突然踢翻了床邊踏板,怒聲斥責,“誰給?他的權?!”

殿內一眾人見狀跪地?行禮,“陛下息怒。”

燕程臉頰氣得通紅,“他以為此事,他就能清清白白全?身而退了嗎?司延縱然不乾淨,他也……咳咳,咳咳咳!”

燕程話沒?說完就開始劇烈的咳喘著?,挪開手掌,看到掌心一片血紅。

李公公駭然,忙出?去叫禦醫。

“陛下彆著?急,”薑皇後平靜出?聲,“眼下事情尚未查清,若是真的覺得桓王有問題,可以禁足調查,陛下那麼多子嗣,切勿因為這一個?兩個?,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燕程撐著?膝蓋,“你說的是。”

他嗓音粗啞,“將燕沛之禁足關押,先把他給?朕查個?底朝天?!”

蕭平接了命令,起身多看了薑皇後一眼,退出?宮殿。

太醫很快就趕了過來。

薑皇後垂眸看著?太醫診脈,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手中的茶,“陛下的藥都已經喝了一個?多月,怎麼這情況不見好?還這麼嚴重,莫非是你無能。”

太醫搭在燕程手腕上的手連忙收回來,跪地?請罪。

薑皇後淡淡的吩咐身邊宮女,“罷了,去太醫院換那個?給?本宮看診的,上次給?本宮看了七日就好?了,想必應該是有些本事。”

宮女應聲去叫。

薑皇後回身安撫著?燕程,“這會兒功夫,陛下還是先休息休息,養養神吧。”

燕程悶悶應了一聲,靠在旁邊閉目養神。

城中,燕沛之仍然在搜城,大街小?巷,甚至每一戶人家都沒?有放過。

手下侍衛帶過來一個?身上負傷的男人,前來複命,“王爺,這個?是雲珩親信,名叫李隋。”

燕沛之大喜過望,“確定他是雲珩親信?”

“是,身上帶著?雲珩的佩劍。”燕沛之看著?呈上來的東西上刻了一個?雲字,又打量了李隋半晌,“送消息出?去,看看雲珩是不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如果是,那雲珩想必也沒?有什?麼值得跟隨的。”

“呸。”李隋吐出?血沫噴在燕沛之的身上,“你這等狗賊,想必是沒?有腦子也沒?有人忠誠與你,才覺得全?天?下都能中你的挑撥離間。”

燕沛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沫,冷笑了一聲,倒也沒?生氣,“無妨,帶回去,審不出?來就拿他的頭送給?雲珩。他總能氣急,過來找我?算賬吧。”

“你!卑鄙!”

燕沛之無聲輕笑一下,正要將人帶走,忽然不遠處傳來馬蹄聲響。

蕭平勒馬停在了燕沛之麵前。

“陛下口?諭,桓王殿下關押候審,還請桓王殿下跟臣走吧。”

燕沛之凝眉,完全?不能相信,“父皇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之間要看押本王?”

“這個?,恐怕還是得王爺親自去問陛下,臣隻是傳達旨意的。”

燕沛之並不打算跟蕭平走,“隻有父皇口?諭,誰知道是真是假,除非你拿來聖旨,否則本王就算你假意傳旨!”

“王爺這是想要抗旨的意思?嗎?”

“我?去見父皇。”燕沛之正要往皇宮走,眼前去路徑直被蕭平攔下,“蕭大人這是何意?”

蕭平並未與他過多廢話,“桓王殿下抗旨不尊,強行關押禁足!”

燕沛之凝眉,“我?看誰敢!”

“王爺何必如此,陛下如今就是因為你掌權過勝,你還要這樣抗旨,怕是陛下會更加惱火。”蕭平身後的禁軍侍衛一並上前,將燕沛之的手下連同?他,團團圍住。

燕沛之聽著?蕭平的話,劍眉擰緊,“我?掌權過勝?他燕程什?麼時候放權給?我??!我?所有事情都與他過問,但凡多管一些,他就要收權!”

“我?是為了大燕江山好?啊,他難道以為我?和那燕淞是一路貨色?!”

蕭平坦白道,“王爺恕罪,這是陛下旨意,陛下說他子嗣眾多,可能陛下如今想要的是平衡,而不是某位殿下獨大。”

燕沛之笑了,“子嗣眾多?所以他不把每一個?當人是嗎?”

蕭平點到為止,“將桓王殿下帶下去。”

話落,蕭平手下人將燕沛之和他的屬下一並帶走。

所有人走後,蕭平的視線才落在了李隋身上,給?旁邊侍衛遞了個?眼色,鬆開了對李隋的捆綁束縛。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說什?麼,李隋立馬從小?路逃離。

次日清晨,皇宮大殿內,燕程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慌慌張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麵摸一麵叫著?李公公。

李公公和禦醫從殿外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看見燕程的樣子連忙問著?,“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燕程感覺到自己的腦袋還在脖子上才鬆了一口?氣,他視線茫然,仿佛燕沛之提著?刀砍掉他腦袋的樣子還在眼前。

甚至眼前不斷跳著?虛影,燕程連忙起身,抓住李公公,“燕沛之呢?”

“昨日您才將桓王禁足關押,眼下正在候審呢。”

禦醫給?燕程換了新藥,溫水送服,燕程才好?過了些,“審得怎麼樣?”

李公公遲疑了下,躬身跪禮,“陛下息怒,桓王殿下與太子殿下一樣,有結黨營私,以及收受賄賂的情況,除此之外……”

李公公突然停下來,燕程看他,“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李公公壓低了腦袋,“除此之外,陛下您先前吃的藥,被桓王殿下授意,增加了藥劑量,以至於陛下您身體虧空……”

“混賬!”燕程一動氣,又開始咳血,整個?人頭腦暈眩。

殿中蘇合香霧入鼻都不能緩解分?毫。

眼前似乎又出?現了幻覺,燕沛之提著?刀從門口?進來,“他要殺朕,他要殺朕!”

燕程連忙拉住李公公擋在身前,“這個?逆子,他要謀逆!”

李公公被莫名其?妙的推搡著?,隻能不斷地?安撫燕程,“陛下息怒。”

“殺了他!”燕程拚命的後躲,“快!殺了燕沛之!”

李公公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要殺桓王,即便是有錯,也得先懲罰,那是他親兒子啊,“陛下啊,您這是……”

“殺了他!處死桓王燕沛之!”燕程瞪大眼睛,怒聲大喊著?,“難道你們非要等他砍了朕嗎?!”

“你們不殺他,你們跟他是一夥的!”燕程指著?他們大喊,“你們也得死!”

“是是。”李公公也不敢再問,連忙出?去傳旨,斬殺桓王燕沛之。

入夜。

接二連三的驚呼突然打破了宮中寂靜。

“桓王殿下不見了!”

“不好?了,桓王殿下帶西平兵馬謀反,已經壓到宮門了!”

烏雲從天?邊滾滾而來,風雨飄搖,薑皇後站在門口?,抬頭看著?翻滾的雲層,聽著?外麵的喊叫聲。

宮人不知如何是好?,燕程病著?,隻能跑來問薑皇後,“皇後娘娘,這,我?們如何是好??”

薑皇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宮門。”

放她從這個?牢籠裡出?去。

一道白光驟然間撕裂夜色,從天?而降徑直落在了金瓦屋簷上空。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轟隆作?響。

燕程不知道是第幾個?夜晚從噩夢中驚醒,隻是這一次不同?,不論?他如何叫都沒?有人回話。

突然間,殘破的殿門“吱吖”一聲重響,被人重重破開。

燕程看著?外麵陰冷的光色投落進來。

隨之而來的是李公公進門的身影,燕程忙鬆了一口?氣,“怎麼現在才來……”

下一瞬,李公公的身形應聲倒地?,他後背上插著?一把尖利的刀。

燕沛之的麵容在驟然降落的閃電光色中,無比清晰!

燕程霎時臉色慘白,無數次從噩夢中出?現的場景,在此刻重疊,一時間他竟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你!你要乾什?麼?!我?是你父親!”

“你還知道你是我?父親。”燕沛之漠然出?聲,手裡拿著?一卷什?麼,緩步上前,“我?本是很敬重你,可父親懷疑我?、打壓我?、又要殺我?,兒臣在這宮中真是寸步難行、步步小?心,活的太累了。”

“兒臣知道,也從未要求過身在皇家,父皇能與尋常人父一般對待兒臣。可也沒?想到父皇是如此薄情寡義。”

“兒臣自以為和燕淞不一樣,可如今,好?像也能理解太子皇長兄了。”

“我?們不是你的孩子,我?們就是你燕程的一條狗!”

“既然父親總擔心我?篡位,總擔心我?要殺你,”燕沛之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鬼,在某一瞬間與燕淞的身形有些相似,他走到床榻邊,探身靠近,“那我?就篡位、殺你好?了。”

“你,你敢弑父!”

“虎毒尚不食子!”

“來人!”燕程踉踉蹌蹌的往外跑,“來人啊!”

“雖然父皇收了我?的兵權,”燕沛之嗓音很淡,緩步跟在燕程身後,“但兒臣早就與西平商議好?了,這大內都是我?和西平的兵馬,父皇儘管喊人,有的是人送你上路。”

燕程慌慌張張的逃命,穿過層層殿門一個?踉蹌,撲到在寢宮門口?,撞開大門。

燕沛之穿過宮門縫隙,猛然愣在原地?。

寢宮門外,司延坐於馬背上,隔了一段距離與他遙遙相望。

而他身後,是原本聽命於他的西平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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