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有片刻的沉寂,四下暖炭充足,能聽到炭火輕爆聲響。
雲皎皎眼睫抖了下,沒想到顧欽會突然提這個,整個人都有些茫然無措,“今晚嗎?”
“不願意嗎?”
“不是。”雲皎皎慌張之下,繡架上的短針刺到了手指,輕“嘶”了一聲。
血珠沁出,雲皎皎輕咬了下指尖。
顧欽自詡不是一個重-欲的人,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突然也覺得自己提這個大概是瘋了,“傷到哪了?我看看。”
“我沒事。”
雲皎皎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隨著緊張的情緒越來越急促,她抓緊了顧欽扣在她腰間的手背,惶恐的擔心他會有下一步動作。儘管她知道夫妻之間這種事正常不過,可就是覺得,她的身體有些抗拒,她需要時間,“我隻是沒準備好。”
她說的很艱難,“能不能……下一次。”
雲皎皎的視角看不到顧欽眼底的情緒,隻能聽到他深沉的氣息聲噴灑在她耳廓,片刻後顧欽輕笑出聲,“我就是問問,不要緊張。”
片刻後,環在她腰上的手鬆開,“不急,我們以後再說。”
顧欽臨走前溫聲提醒道,“我去隔壁睡,你早些休息吧。”
顧欽離開關上門後,腳步停了停,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發覺自己心跳快了些。
他剛剛是怎麼了。
顧欽不好美色,大事在身他更不想因為欲-色壞事。
尤其雲皎皎是月族後人,月族,出了名的媚族,擅長媚色馭男之術,從而控製男人。雖然雲皎皎多半沒修習過,但萬分之一的風險都不行。
雲皎皎在屋內同樣忐忑難安,手上針腳也有些亂,索性直接收了起來爬上床睡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何忐忑。
她應當是喜歡顧欽的,否則為什麼失憶過後,除了父母親人,就隻記得他曾經陪在自己身邊的日子。顧欽在自己身邊任勞任怨、體貼入微。因此皇祖母給他們賜婚的時候,她也答應了。
她接受他應當不是一件難事。
雲皎皎輕咬著被刺破的手指,神經被輕微的刺痛一點點拉扯。
她沒有理由懷疑自己對他的感情,隻能歸咎於自己是因為需要時間。
雲皎皎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許久,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夢裡,她與顧欽身陷叢林找不到出路,周身靜謐無聲,危機四伏。
但她隱約能感覺到,一隻猛獸蟄伏在黑夜暗處,悄無聲息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知在哪個瞬間,她手邊一空,顧欽消失不見。那蟄伏已久的猛獸卻在她不備之時突然撲了上來!
尖利的爪牙撕開她的衣服,皎潔瑩白被黑暗浸染得刺目,宣奪主權。
雲皎皎一身冷汗驚坐起身,望著暗色夜空輕鬆了口氣。
還好,隻是個夢。
黑夜籠罩在偌大的侯府之上,衛軻站在漆黑一片的屋子裡等待命令。
司延拿著什麼東西在喂烏雪,閒散的說著,“多給他安排點差事,省得沒事總惦記自己夫人。”
衛軻總覺得這話不太對勁,“他惦記自己夫人好像沒什麼問題?”
司延回身看他,理直氣壯,“他惦記了,我惦記什麼?”
衛軻:“……”
*
雲皎皎做了一晚噩夢,起來便渾身酸疼,不得不去院子裡透氣,正巧碰上殷芳在院子曬太陽。
她腳步微頓,剛要掉頭離開,忽然聽到殷芳的聲音,“誰教的你這般沒有規矩,見到婆母不請安?”
雲皎皎深吸了一口氣,念著她是顧欽的母親簡單一禮,“給婆母請安。”
春桃站在殷芳旁邊,冷不防出聲,“公主是可以不給婆母行大禮,但夫人你現在的身份怕是要行大禮的。”
殷芳倒是高興看春桃刁難雲皎皎,大約是覺得曾經高高在上的人淪落到這般地步,能讓她有些成就感,“這什麼身份做什麼事,依仗我顧家,就該低眉順眼些,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做錯了事,就過來跪下磕頭跟婆母請罪,興許婆母會原諒你。”
院子裡的守衛和下人聽見動靜,紛紛看了過去。
這院子上下,誰不知道永平皇帝在位十七年隻有一兒一女,雲皎皎被兩代天子捧在掌心,見天子都不跪,竟淪落到當眾下跪磕頭請罪的地步。
春桃見雲皎皎許久沒有動作,走上前,“怎麼不跪?夫人怕也是忘了自己不再是什麼尊貴的公主,現在隻是個賤民罷了。”
雲皎皎平靜的看著她。
春桃被她這般波瀾不起的眸子看得很不安,“若是不會,奴婢可以教……啊!”
響亮清脆的巴掌聲響,驟然在小院子裡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