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務所大樓的談話結束後沒多久,森鷗外帶著她離開市中心,來到了郊區的診所。
這是森鷗外在成為首領之前暫居的地方,雖有些雜亂,但裡麵仍擺放著大量醫療相關的用品。森鷗外脫下黑色的大衣,披上離開時被隨手扔在門口的舊白大褂,脖子上再掛個聽診器,這時候的森鷗外無論怎麼看都隻是個普通的醫生。
“雖然有點亂,但是請將就一下吧。”
形象立馬轉變為頹廢的中年大叔,連說話的方式也隨之發生了改變。
森鷗外臉上帶著歉意,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畢竟也隻有這裡是完全屬於我的地方。”
“是嗎,”聆音很隨意地在診所裡轉了轉,拿起醫藥櫃前的矮桌上放著的藥瓶,突然皺了皺眉頭。
她的表情落在森鷗外眼中,後者詢問道:“怎麼了?”
“你現在還會給人看病嗎?”聆音問。
森鷗外攤攤手,“我雖然是個醫生,但是現在可不會有人來找我看病了呢……”
聆音揚了揚手裡的藥瓶。
森鷗外了然:“你說這個啊,一定是太宰又偷偷跑過來拿了醫藥櫃裡的藥品用來自殺吧,畢竟醫藥櫃的這種鎖從來都難不倒他。”
“太宰?”
“就是太宰治,”森鷗外說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看著聆音,“你不知道他嗎?”
語氣很平淡,就像是隨口一問,但聆音卻能從中察覺到探究的意味,她若無其事地把藥瓶放回原位,“我不知道很奇怪麼?”
“不,”森鷗外笑容和藹:“一點也不奇怪。”
聆音沒再多說什麼,森鷗外從上鎖的抽屜裡拿出文件,沙沙的筆尖摩擦聲在房間擴散,聆音把沙發上堆積的雜物稍微整理了一下,撿起一本書假裝翻閱。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森鷗外所說的“太宰”,在聆音的情報網中他的存在太薄弱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信息從大的方向看,就像一塊編織得十分完整的布料,但是……
太宰是這塊布料上的洞。
有關於這個人的信息少得可憐,她所能捕捉到的,隻有那些散播在空氣中,如細菌般傳播的言論。
在神作聆音能掌握的信息結構中,他就像是透明人。
真是令人意外的收獲。
黑發的少女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她發現了這個世界對她展現出的唯一空白。
*
與太宰的初次見麵在一個平淡至極的午後。
聆音午睡醒來,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少年蹲在沙發前歪著腦袋看著自己。
黑發的少年披著黑色長風衣,麵孔清秀得不具備任何攻擊性,右眼卻被繃帶遮了起來,脖子和手腕上也都纏著白色的繃帶。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男孩的眼睛看起來就像琥珀一樣澄澈。
她愣了幾秒鐘,倏然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森鷗外提及的“太宰治”。
“你就是森醫生說的朋友的女兒嗎?”
聆音下意識點頭,“森先生也提起過你。”她叫了他的名字,“太宰。”
太宰看起來很高興,像是遇到了什麼好事,茶褐色的眸子靈動極了,他笑眯眯地回應道:“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