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權頓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順便就給門口候著的小雲子使了眼色,讓其下去找一些乾淨的衣物拿過來,小雲子躬身應是,轉身就退出了書房。
“行了,你們就說說,什麼急事,還要如此小心,不會是又有人鬨事吧?”
武皇見到三人狼狽的樣子,嘴上雖然說的嚴厲,哪裡不心疼,真是胡鬨,
“父皇,確實是重要的事,洛雲侯說,恩科的考題已經泄露,如果繼續如約考試,不換考題,就怕有學子頭腦發熱,當場鬨起來,不可收拾,所以洛雲侯就讓兒臣等人走一趟,說是讓父皇重新出題,在明日恩科開考前啟用,那時候,就算有學子買了考題,想要借機鬨事,但隻要考題不一樣,也就不會出亂子,之前的想法,有些欠缺,如今恩科,應以安穩為主。”
“對,父皇,洛雲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您不知道,含元殿那些巡考官的嘴,真不愧是做言官的,就是犀利,沈侍郎都差點被他們說的甘拜下風,要不是洛雲侯一錘定音留下蘇文亮,還真的就被趕走了。”
二皇子周崇一甩衣袖,滿臉的感慨,有道是一物降一物,一點不假,三皇子好像也不甘示弱,往前走一下,靠近身前的禦案前,說道;
“父皇,兒臣覺得洛雲侯說的在理,從今個考生入場來看,不乏膽子大的考生,與其捉拿幕後之人,還不如先應付恩科考試安穩之事,畢竟恩科科考順利,是朝廷的臉麵,也是父皇的臉麵,想要順藤摸瓜,目前來看,也不是好辦法,”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恩科舞弊的事,說個明白,本以為父皇不喜,哪知道,武皇周世宏聞言,哈哈一笑,忽然道;
“好,好,說得好,朕的三位皇兒長大了,能為朕分憂了,那你們說說,這考題,該如何出?出什麼題為好?”
說話間,
門外,雲公公帶著清一色的小太監,拿著嶄新的衣物走了進來,武皇見此一招手,小雲子就領著人走了過來,就在禦書房內,三位皇子直接在屋內換了衣物,小雲子心細,把三位殿下換下來衣物,一一收好,交給小太監拿了下去,
沒等一會,
又是一群內侍太監走了進來,手裡提著食盒,在入門處等候著,小雲子輕聲道;
“陛下,奴才見三位殿下來得著急,恐怕腹中有饑餓,就吩咐人,從禦膳房端了幾碟糕點,和一些熱粥過來,給三位王爺去去寒。”
“嗯,戴權,還是你教的好啊,諸多貼心事,做的好,都給端進來吧,就在西邊的桌子上放著,”
武皇此刻有些欣慰,看樣子之前的突發奇想,竟然另有收獲,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是,陛下,哪裡是老奴教得好,是陛下皇恩浩蕩,奴才們得了陛下恩惠,自己悟出來的。”
戴權妙語生花陪著話,朝著小雲子輕輕揮了下手,小雲子點回應,回身就把小太監們領了進來,把備好糕點,和熱粥放在西邊的書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哪裡是幾碟糕點之說。
三位王爺動作也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濕透的衣裳脫了,拿過新的衣服比劃了一下,又重新套上,都是剛剛好,至此,能看出小雲子眼睛的毒辣,隻一眼,就記下三位殿下的身型了。
換好了一身衣服,大皇子周鼎規整了一下領口之後,這才舒服了許多,抱拳道;
“父皇,兒臣換好了,至於父皇說的考題,兒臣想了一下,時間緊迫,父皇可以先把策論的考題先寫出來,至於前麵的,時間上怕是來不及了啊。”
一時間,
大皇子有些遲疑,科舉的時候,一般策論都是放在最後考的,前麵還有經意和詩賦,要是換了,可不是一天就能敲定的,所以這怎麼換,就連武皇也是皺著眉頭思索著,策論考題好換,無非是換個題目罷了,前麵的經意,和詩詞,又當如何。
就在三位王爺苦思冥想之際,小雲子,則是親自端了一碗熱粥過來,遞給晉王殿下,
“殿下,您先喝口熱粥去去寒,”
“謝謝雲公公了,”
周鼎伸手端了過來,道了謝,
“殿下不必如此,折煞奴婢了。”
說完後退下,複又給二皇子,和三皇子依次端了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三皇子周隆,靦腆的一笑,忽然開口道;
“父皇,兒臣覺得,既然都麻煩,那不如按簡單的來,恩科考試,不一定是一如既往,洛雲侯都敢分考場,敢為天下先,既然是考三天,那不如一天一個策論,就像雲公公給我們端來的這碗粥,看似一樣,其實又不一樣,”
三皇子的話,讓武皇瞬間明白,這是要直接跳過經意,和詩賦,直接出題三個策論啊,回想一番,可行是可行,但是量太大了,有些考生未必能寫完啊。
“隆兒的想法是好的,不過三天三個策論,有點多了,尤其是含元殿,洛雲侯的統考,還有休息的時間,必須要考慮周到。”
倒是二皇子周崇,往前一站,肚子一挺,不假思索,接過粥,低著頭吸溜了兩口,竟然一股腦的給喝的一乾二淨,小雲子見此,趕緊上前,接過空碗,回去又給二殿下重新盛了一碗粥,
周崇咂吧一下嘴,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笑了笑;
“父皇,哪裡需要那麼麻煩,剛剛三弟說的也沒錯,既然要換,那就全換了,經意沒法改,那就不要了,詩詞重新命題,而且策論,父皇還記得早些時候給兒臣們出的一道題嗎,兒臣覺得就很好。”
武皇聞言,眼裡精光一閃,想到了二皇子所言的事,心裡就明白了,
“你是說,之前洛雲侯說的那句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呃,對,就是此話。”
二皇子愣了一會,點了點頭,就是因為這句話,他才挨了罵,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怎麼寫,
武皇周世宏微眯著眼睛,身子往後靠了靠,也看不出什麼喜怒,轉頭又看向晉王殿下周鼎,問道;
“鼎兒,你覺得呢?”
大皇子周鼎端著粥碗,一口未喝,摸了摸下巴,二弟三弟說的在理,既然如此,倒也好辦;
“父皇,兒臣覺得二弟三弟所言極是,如今朝廷,內有太平教妖人作亂,外有東胡人在北境虎視眈眈,關外還有女真人側臥,西北更是鮮卑人天下,洛雲侯的一句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於內,於外,皆可做題,既然如此,策論就定下此題,並且分內外兩篇,就像宮中禦醫一般,人生病了,既要開內服的湯藥,又要貼外敷的膏藥,雙管齊下,才能藥到病除。”
“好,說的好,內服外敷,雙管齊下,才能藥到病除,今歲恩科,策論,就是他了,分內外兩篇,另外就是詩賦,洛雲侯詩詞冠絕天下,無人可處左右,詩詞就以京城為題,戴權,密折奏疏考題,明日裡,你安排人,不對,就讓小雲子,親自把密折考題,送於貢院南大人,現在再寫一封,讓他們三個拿著,遞給洛雲侯,此事,隻有屋內的人知道。”
“是,陛下。老奴知道如何做,”
戴權知道事關重大,就在東麵書桌上,拿了奏折和毛筆,現場寫了出來,而後拿著奏折,給陛下過目,武皇瞄了一眼,點點頭,戴權這才複又抄了一份,把密折遞給大皇子周鼎,
晉王拿過奏折看了一眼,心中有數,就把奏折放入信封封口,收入懷中,放好後,連粥都沒喝完,這就要急著走,
“父皇,兒臣這就回去了,”
剛轉身,卻被武皇攔下,
“慢,著什麼急呢,外麵還下著雨,不急著走,桌上那麼多吃的,慢慢吃完了,等雨停了再走也不遲,”
“呃,謝父皇,”
一時間,父慈子孝.
含元殿,
走廊入口的地方,賈寶玉剛剛脫了衣物,檢查完畢,紅著臉領了考號,也不知是不是運氣不好,還是剛剛因為穿衣服有些慢了,從考官手裡接過的竹簡考號,乃是六百四十四號,極為靠後,
賈寶玉先是整理了行囊,把考簽和考號疊好,放入懷中,心中多辦委屈和不忿,在榮國府,他何曾受過這些,但是一想到府上的薛大哥,被吊在殿門前受了鞭刑,心中一冷,洛雲侯果然凶殘,連自己人也不能網開一麵,還有,就是薛大哥怎麼會來含元殿,他可是來參加恩科考試的,為何在府上沒有聽說,
一時間,賈寶玉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無奈的背起行囊,順著走廊,往後麵的偏殿走去,沿途都有巡考官來回走動,路過第一排休息的地方,都是帶著格擋的床鋪,瞧了一眼,也沒在意,繼續往裡走著,剛邁出步子,就停了下來,
因為不遠處,在最前頭的一個床鋪上,竟然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大嫂子院裡的蘭哥兒嗎,他怎麼來了,還想再確認一番,後麵的人擁擠之下,再回頭卻沒有看見人,
隻是他這一停留,就被巡考官發現,嗬斥一聲,
“所有人,拿了考號,快速回到自己床鋪,不得停留,”
無法,賈寶玉隻能按下自己的心思,往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