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最後一根稻草(2 / 2)

“不回了。”顧如意說:“公司安排我值班。”

奶奶表示不滿:“你們公司其他人呢?怎麼每年都讓你值班啊?”

顧如意笑笑,插科打諢哄老太太開心:“值班多好啊,三倍工資呢,我多賺點錢好給您養老。”

聽到這話,老太太一反常態地沒有笑,也沒有說起讓她多給自己攢點錢類似的話,電話裡突然安靜下來,一時間間有些冷場。

顧如意心裡突突直跳,勉強壓下那股不安感,笑著問電話那端:“奶奶?怎麼了?你不相信我啊?”

她聽到老太太歎了口氣,語氣不似剛才那般輕鬆,幽幽地喊她名字:“如意啊。”

“嗯,您說,我聽著呢。”

“你最近和興業聯係了嗎?你們畢竟是親生的姐弟倆,打斷骨頭連著筋,多聯係聯係總沒壞處。”

顧如意按了按眉心,打斷她的話:“您到底想說什麼?”

“你媽應該和你說過了,興業要結婚了嘛,那女孩子之前帶到家裡來,我看過啦,很不錯的,你是姐姐,總要多幫襯他一些,興業是個男孩子,我們家總歸還指望他傳宗接代呢。”

“嗡”的一聲。

顧如意感覺腦子裡最後的那根弦崩斷了,她開始以為奶奶隻是迫於李美如的壓力來當說客,可當“傳宗接代”四個字出來時,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她是被奶奶帶大的,奶奶關心她、愛護她,會在李美如揪著她的耳朵痛罵時衝上來護著她,可老人家還保留著最傳統的思想,麵對“傳宗接代”的問題,一切都得退居二線。

電話裡,奶奶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大概意思還是那些,和李美如要錢時的說的話差不多,隻是換了個方式,換了種語氣。

顧如意早就沒有心思聽下去,但又到底沒辦法做到像麵對李美如時那般破罐子破摔,匆匆應付了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界麵又一次跳轉,這次終於是軟件安裝了,顧如意沒心思再等,按滅手機屏幕。

她彎下腰,把臉全部埋進膝蓋裡,耳朵嗡嗡作響。

過了一會兒,有人走過來推她的肩膀:“姑娘,你怎麼了?沒事吧?”

顧如意惶惶抬頭,臉色白得像紙。把大媽嚇了一跳,“哎喲”一聲,急忙再度追問:“沒事吧,姑娘,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啊?”

顧如意想說自己沒事,結果剛一張口,忽覺胃裡一陣翻湧,趕緊捂住嘴往衛生間跑。

大媽被忽略也不生氣,還好心地跟在後邊給她指路:“右邊,廁所在右邊。”

顧如意一頭紮進衛生間裡,吐了個天昏地暗,早上吃下去的那點東西沒來得及消化全被吐出去了,胃裡空空如也,反倒覺得好受多了。

她站在水池前,手抖得厲害,強撐著掬水抹了把臉,而後抬起頭,才從鏡子裡發現自己此刻的臉色有多嚇人,難怪剛才那個阿姨反應會那麼大。

顧如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轉身在衛生間裡掃了一圈,卻沒發現有免費提供的紙巾,無奈隻能頂著濕漉漉的臉往外走。

那位好心的大媽還站在原地幫顧如意守著東西,見她這副樣子,驚呼道:“你怎麼這樣就出來了,小心感冒啊!快擦擦。”

說著就開始翻口袋。

“謝謝您。”顧如意擠出一抹笑:“我自己有紙巾。”

她憑借記憶拉開登山包前麵的拉鏈,翻出紙巾的同時,一抹鮮豔的紅色落於餘光當中,顧如意一驚,想到旁邊還有人在,迅速拉上了拉鏈,心裡止不住地煩亂。

那疊錢,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她臨走前塞在哈日查蓋家托盤下麵的那些,她自以為藏得很小心,怎麼也想不出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又是什麼時候塞回她的包裡的。

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欠了一筆巨債,人情債。

大媽還在旁邊熱心關切她的狀態,問她用不用去醫院。

顧如意用紙巾擦乾臉上的水珠,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可能早上吃了不乾淨的東西,謝謝她的關心。

大媽再三確認她自己可以後,不太放心地走了。

顧如意重新坐回原位,卻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

此時距離檢票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她仰頭盯著大廳裡的電子顯示屏,半晌,仿佛下定決心,猛地站起身來,背起登山包轉身走向出口。

——

另一邊,哈日查蓋和阿穆爾把車開到主街街口,兵分兩路,阿穆爾去取藥,哈日查蓋則去買東西。

隨後再度碰頭,眼看到了中午,兩人一合計乾脆走進一家臨街小店,打算吃完午飯再回去。

街邊冷清,店內又是另一幅景象,熱火朝天,不大的店麵裡坐滿了人,兩人好不容易找到張空桌子。

桌子緊靠在窗邊,透風,人們大多不願坐在那裡,他們倒不在乎,揚聲高喊:“老板,兩碗羊雜碎,三兩燒賣。”

“好嘞!”

寒冷的天氣裡,就得來碗熱騰騰的羊雜湯才好。

不多時,兩碗羊雜便被端上了桌,哈日查蓋從筷子籠裡抽了雙一次性筷子,兩根掰開,左右一搭,蹭去上麵的毛刺,抬頭看見對麵的阿穆爾抓著兩根筷子不動了,正偏頭望著窗外看得認真。

哈日查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道:“看什麼呢?吃啊,再不吃就涼了。”

羊雜碎就得趁熱吃才好,涼了就腥了。

阿穆爾聞言卻沒動,仍然看向窗外,為了看得清楚,他還用手在窗戶上抹了一把,皺眉問哈日查蓋:

“哈日查蓋,你看,那是不是你家那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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