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暗暗慶幸,雖然自己當不了大作家,但好在自己是大作家的姐夫!我驕傲啊!
…………
在盧啟文熱情的帶領下,四人來到房間,條件確實比方言住過的所有招待所都要好。
方言和韓躍民安頓好行李,就和範漢生、林賢治來到包廂,邊吃邊聊,依舊聊文學。
不過聊的不再是軍事文學,而是粵東文學,是《花城》和粵東文壇目前的情況。
“說起來慚愧。”
範漢生道:“粵東在政zhi和思想上都很開明,文藝上理應更加繁榮,但事實是比較單薄,沒有地方特色,也沒有標誌性的作品。”
方言問:“這是為什麼呢?”
“主要原因還是在人才上。”
林賢治歎了口氣。
以前的粵軍何等輝煌,歐陽山、秦牧、陳殘雲都是文壇大能,但現在,青黃不接。
雖然也有過陳國凱、孔捷生、郭小東這些在傷痕文學當中嶄露頭角的青年作家,但也隻是曇花一現,之後淹沒在反思文學等思潮裡。
“本來粵東是改革的前沿,有著無數可供改革文學創作的故事和靈感,這該是粵東作者的一種優勢,可是到現在,我們也沒有等到那個能挑起大梁的作家,真的是一言難儘。”
範漢生露出尷尬的笑容。
“怪不得你們要北上去組稿。”
方言恍然大悟。
範漢生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一方麵是讀者對文學如饑似渴,一方麵是本土稿源嚴重不足。”
“群眾中蘊藏著巨大的文學熱情。”
方言道:“現在,就差一把火。”
“沒錯,我們《花城》一直在找把火!”
林賢治迫不及待地想讓他出出主意。
“我覺得粵東文學,完全可以利用好粵東的地域優勢,除了北上,還可以南下。”
方言道:“在立足粵東文學的基礎上,適當地引入香江的文學。”
範漢生說:“這一點,我們也開會研究過,但香江繁榮的隻是通俗文學,在純文學領域,毫不客氣地講,就是個‘文化沙漠’。”
“特彆是武俠。”
林賢治喝了口水,娓娓道出。
去年,《花城》和《粵東文藝》兩家出版社合辦了一個文學增刊,叫《南風》文學報。
也是這一份報紙,首開先河,率先連載梁羽生的《白發魔女傳》,成為香江新派武俠在內地正規出版物上的第一次亮相。
後來,《武林》看到武俠火爆的場麵,跟風連載了《射雕英雄傳》,首印30萬冊,立馬脫銷,第三、第四期更是破百萬冊。
緊接著,《花城》雜誌社出版了梁羽生在內地第一本武俠《萍蹤俠影》,也是國內第一本武俠題材的單行本,但《花城》這本雜誌,卻不敢像《武林》一樣連載。
畢竟,通俗文學,尤其還是武俠,如果上了主流文學期刊,格調何在?
且不說文學界會不會批評《花城》,編輯部內部都有不少人嫌弄臟了《花城》的招牌。
“那麼,你們是支持,還是反對?”
方言左看看,右看看。
“我們當然是支持!”
範漢生毫不猶豫說,隻要能讓《花城》更好,自己絕對會支持。
林賢治道:“本來我們想趁著《少林寺》掀起的‘武俠熱’,給《花城》也約一些這種武俠題材的稿子,但很遺憾,根本約不到。”
“也許一個是態度問題,一個是能力問題。”
方言直截了當地說。
“您分析得沒錯。”
林賢治說《花城》在這次的暑期創作班上,隻是提了一嘴,整個班都炸開了鍋。
正經作家,誰寫武俠啊!
寫出來的,那能是文學嘛?
俗!庸俗!俗不可耐!
能寫的作家瞧不上,想寫的沒這個能力,況且還有《武林》、《今古傳奇》等雜誌搶稿。
方言不以為然道:“不能說‘庸俗’,而該是‘通俗’,我倒覺得一個通俗作品能流行到家喻戶曉的程度,說明是被人民群眾所喜歡的。”
“唉,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就是過不去思想這道坎。”
範漢生說:“我們也不指望他們的思想能轉過彎來。”
林賢治語氣誠懇道:“方老師,這次您好不容易來趟粵東,就多呆幾天,到時候給創作班的青年作家們好好上一課。”
“等我從蛇口回來,一定去一趟!”
方言點了下頭。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麼好吃好喝地招待,必須幫《花城》整整軍!
“方老師!我……”
範漢生注意到林賢遞來的眼色,急中生智,拿起酒杯:“我敬你!”
“一起乾杯吧。”
方言看破不說破,配合地打了個圓場。
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林賢治內心鬆了口氣,得虧範漢生最後憋住了,要不然可就前功儘棄。
但也能理解總編輯的心情,且不說《十月》自從有了方言,隱約成為《人民文學》、《收獲》之下,全國第三的大型文學期刊,就說《當代》,作為改革文學的主陣地,本該隨著改革文學的低潮而陷入低穀,沒想到因為方老師的一篇《利劍行動》,硬生生地殺出一條新路。
在軍事文學的新浪潮中異軍突起,跟《十月》共扛新時期軍事文學的大旗。
想到這裡,自己都快忍不住去求方言。
不僅想求稿子,更想求他像上次在軍事文學創作座談會一樣,指點迷津。
請這盞明燈,再給《花城》指一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