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長公主是姑嫂,相當於比太子還高一輩,陸非離又和太子平輩。當年若真娶了過來,這輩分還真有些亂。不過轉念一想,氏族聯姻看的是門第,輩分什麼的,都不重要。
昔年‘情敵’馬上就要來到跟前,季菀卻還在天馬行空思考這些有的沒的,自己都覺得滑稽。
一個念頭剛轉完,元姑娘,哦不,現在應該稱雲夫人了。
她出嫁後沒過兩年,上頭婆母就病故,所以她現在是雲家的當家主母。
雲夫人閨名元芳蕤,生得花容月貌,隻是目光有些冷傲,目中無人的樣子不太討人喜歡。許多少婦貴女們,看見她,都遠遠避了開去。實在避不過,便微微頷首以示禮貌。元芳蕤仍舊目光冷淡,不屑一顧,徑自朝著…季菀的方向走來。
她沒見過季菀,卻自有人給她介紹引路。
來到近前,她先是一挑眉,有點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季菀。
“你就是季菀,陛下親封縣主,蕭家外姓女?”
女子出嫁從夫,旁人都是以某某夫人或者某某少夫人相稱以示尊敬。季菀嫁給陸非離八年,京城權貴人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元芳蕤卻忽視不理,還故意點出她出嫁前的身份。尤其是‘蕭家外姓女’這幾個字,可謂諷刺意味十足。周圍的世家夫人閨秀們,漸漸的失了聲。
阮未凝等人臉色微變,均是不喜。
記
季菀則從容微笑,點頭道“原來是元七姑娘,失敬。”
這話一出,元芳蕤立即變色。
站在季菀這邊的,阮未凝等人卻是露出笑容,跟著喚了聲‘七姑娘’。既然你要以閨閣相稱,我便禮尚往來。
周圍原本看戲的女眷們,不免發出竊竊私語的笑聲,全都落入了元芳蕤的耳中,她臉色更難看。
“蕭家乃名門大族,族中女子皆幼承庭訓,閨訓禮儀皆是世家貴女榜樣。”說到此她頓了頓,眼神輕蔑,“這不是本家養的,就是不一樣。半路入門,難免有些習性改不掉,這也無可厚非。反正往後時日還長,可以慢慢學。”
‘慢慢學’三個字她刻意加重了語氣,每個字之間停頓的時間也稍長,諷刺意味十分濃厚。
被當眾刁難的事兒季菀不是頭一次遇到,剛進京那年,謝家那位險些與陸非離立下婚約的謝家長女的妹妹,就來找過她麻煩。當時她不了解情況,幸虧有陸非煙在旁,替她擋了回去。
她出身不好,京城許多名門閨秀亦或者官宦之女,都看不起她。見了麵,哪怕嘴上不說兩句,神情也要露幾分鄙視和不平來。和善如阮未凝之流,還是在少數。
不過季菀沒想到,這位榮國侯府幺女,頭一次見麵就這般氣勢洶洶,非但連名帶姓相稱,甚至不願認可她作為陸非離妻子的身份。雖說也無需她承認,但這樣的行為,無疑是相當無禮。
世家嫡女們,通常都是重點培養。哪怕是再有脾氣,為難人也不帶這樣‘粗暴’的。
季菀現在終於明白崔心嬙口中的‘脾氣不大好’,是什麼意思了。就這姑娘的德行,說得難聽點,那可真夠得上‘沒教養’了。
蕭瑞已忍不住麵帶怒容,“雲夫人慎言…”
還未說完,季菀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微笑款款道“半路歸家,物是人非,一時陌生也是常理。不過往後常住京城,時間還長,七姑娘可慢慢重拾記憶。”
元芳蕤目中怒火突起。
季菀視而不見,微笑如故。
“聽聞七姑娘出閣多年,這次特意回京給元老夫人拜壽,孝心可嘉,實乃我輩榜樣。”
多年未歸,母親大壽之日卻不陪伴身側,卻在這裡為難客人。這哪裡是孝心,分明就是給她娘給整個榮國侯府抹黑的。
周圍竊竊私語聲更大了。
元芳蕤臉色鐵青,“你敢諷刺我?”
她出身尊貴,自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性子難免有些驕狂。從前在閨閣時,那些個世家閨秀,幾個敢與她爭鋒?離京多年,一朝回歸,還以為自己如從前一般一呼百應。卻沒想到,刁難不成反被諷刺。
元芳蕤大概沒吃過這樣的虧,頓時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竟伸手就要打季菀。
周圍立時一片驚呼。
季菀臉色微變,著實沒料到這姑娘竟跋扈到這地步。她下意識抓住元芳蕤揮下來的手,雖說這幾年她養尊處優,但早些年吃過苦,力氣還是有的,比元芳蕤這個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強多了。被她牢牢的抓住手腕,元芳蕤竟一時掙脫不開,麵目扭曲道“放開我,你這鄉野賤民”
見季菀沒傷著,身邊幾人都鬆了口氣,跟在後頭的白風和白筠也齊齊上前,冷漠防備的看著元芳蕤。
“七姑娘。”
阮未凝語氣還算溫和,卻透著一股子強勢,她截斷元芳蕤的話,“賤民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你麵前這個人,非但是陛下親封縣主,如今更是一品誥命夫人。你這般詆毀羞辱,往重了說,乃欺君罔上。榮國侯府的禦賜門匾,怕是難以抵消其過。”
原先季菀是正三品誥命,可陸非離現在升官了,她這個妻子也跟著沾光,成了一品誥命。
元芳蕤臉色又是一變,目光記裡多了怨毒之色。
其實從前她不是這樣的。雖高傲,卻還是知禮的。為了嫁入安國公府,她還聽從母親的話,斂了三分傲氣,努力往溫柔端方那邊靠,就等著嫁入安國公府做世子夫人。卻沒想到,當事人沒看上她。她被掃了麵子,受了刺激,越發輕狂暴戾。再加上這些年婚姻不如意,更是浮躁易怒。見到眼前這個出身卑微卻占了她榮寵的女人,那真是如同火上澆了油,劈裡啪啦的燃起來。
她眯了眯眼,“你又是誰?”
季菀已鬆了手,“這裡無論是誰,都不是七姑娘你可以隨意冒犯的。”
她已收了笑,“我等今日俱是收到侯府請帖,特來給令堂拜壽的。七姑娘雖已出嫁為婦,但也是侯府姑娘,也算是半個主人。在這裡與客人過不去,怕是有傷貴府顏麵,亦讓令堂麵上無光。今日賓客迎門,七姑娘總不希望令堂的壽宴,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料談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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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慣例,男主‘桃花’,總有那麼一兩朵會出來蹦躂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