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講第一節課兵法時,賈旭也會坐在下麵聽。而第二節課由賈旭來上,讓張世傑在下麵聽,講的是算學。
這就叫張世傑有些看不懂了。教士卒兵法,雖然感覺有些小題大做,但勉強還算貼邊,教他們算學,難不成是要去當商賈?
他向賈旭表示了自己的不理解,賈旭則苦口婆心地給他講了一番大道理:通過算學的學習,可以培養嚴密的思維方式,加強邏輯推理,提高問題解決能力和策略性思考能力等等等等。
張世傑表示我還是沒懂,但我聽你的就是了。
隻是算學真的不好學,背九九乘法表也就算了,分數是什麼東西?小數是什麼東西?一元一次方程又是什麼東西?
每天一節的數學課對於這一百多個軍漢來說簡直就是種折磨,而更大的折磨是賈旭上完課還要留作業,每天十道計算題。他們每晚要在各自的船艙中借著燭光掰著手指頭計算,睡前要將作業上交,第二天上午賈旭批改之後,下午上算學課時要公布前一天的成績!
張世傑連考了五天的二分、三分(滿分十分),被賈旭在課上點了名,感覺特彆的沒麵子,私下沒少找賈旭請教、補小灶。後來終於穩定在七八分以上,甚至有一次考了十分,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成為了賈旭口中的“學霸”,讓他在其他親衛麵前愈發的趾高氣昂起來,仿佛體會到了學習帶來的樂趣。
第三節課,依然由賈旭來講,名為格物學。
一支新式的軍隊,自然不能是將萬事變化和因果都歸於神祇的迷信的軍隊。隻是賈旭也不可能直接給他們講什麼是四大基本力什麼是分子原子,過於超前的理論隻會擊潰當世人的精神堤壩,造成思想的混亂,還是要借當世思想的殼,來行後世科學的實。好在賈旭的目的隻是讓他們掌握一些基礎的科學知識,在潛意識裡形成唯物主義世界觀,而不是真的奢望要在他們中培養出科學家。
賈旭借的殼自然就是當世推崇的理學大家朱熹提出的格物致知、究查事理。當然,朱熹提出格物致知的目的是在於強調個人道德修養,而不在於對自然物理的認識。賈旭借他的殼,也隻在於可以讓人更容易接受而已。
與算學課用的是賈旭親自編寫的教材不同,格物學則是用沈括的《夢溪筆談》。
這本古代科學巨著,卻是由北宋的政治家所著(沈括做過相當於副相的三司使)。而書中總結了大量的科學成就,雖然截止於北宋,距現在已是將近兩百多年以前了,但是古代社會科學技術發展緩慢,而且特定的技術隻在特定群體中傳播,普羅大眾是沒有渠道,也沒什麼興趣知道這些的。
如今賈旭將這本書拿出來當作科學教材給大家授課,由於是本朝先賢所著,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和反感。而他從中摘取涉及自然科學的內容,結合後世的理解加以少量引申,像故事般地給大家講這些東西,潛移默化地給親衛們樹立科學意識。
比如書中提到沈括考察了溫州雁蕩山獨特地形地貌並分析了成因,指出“原其理,當是為穀中大水衝激,沙土儘去,唯巨石巋然挺立耳。”賈旭就借機給他們講流水對地形的侵蝕作用。再比如沈括在書中記載了一種捕鼠用的木鐘馗的製作方法,賈旭就借機介紹了簡單的機械傳動知識。
張世傑已經無語了。他已經不想再去糾結賈旭為什麼要講這些了。好在剛上過算學課,頭昏腦漲,再聽聽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就當放鬆心情了,於是也和眾親衛一樣,每日都聽得津津有味。
船上的日子,除了教授和學習之外,賈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船艙中陪著杜韻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