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酷寒。
一老一小走在白狼水上。
“爺爺,聽說大棘城有一種叫雪濺香的酒,號稱北地一絕。”
“爺爺,咱們走了這麼遠的路,怎麼沒遇到過江湖高手啊。”
“爺爺,什麼是煉精境,什麼是煉氣境,什麼是煉神境啊。”
少年一路上問個不停。
老人抬頭看了看天色。
“雨水已過,驚蟄即來。”
“爺爺,雨水是什麼?”
“是二十四節氣。”
“二十四節氣是什麼?”
“是曆法。”
“曆法是什麼?”
老人轉頭看著少年,幾千裡走下來,少年已然長高許多。
“你先將節氣歌記住,我說給你聽。”
春雨驚春清穀天
夏滿芒夏暑相連
秋處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二十四節氣,立春,雨水,驚蟄,春分,清明,穀雨,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爺爺,我記住了。”
“節氣是自然變化的一種規律,可以幫助百姓春耕秋收,夏伏冬藏。”
“爺爺,那曆法是什麼?”
“曆法是上古先聖為了準確記錄時間而編寫的,上古時期,有陽曆,陰曆,之分。”
“什麼是陽曆,什麼是陰曆。”
“陽曆是以太陽東升西落為一日確立的曆法,陰曆是以月亮陰晴圓缺為一月確立的曆法。”
“爺爺,我知道,一年有十二個月,一個月有三十天。”
“其實陽曆,陰曆之間並無關係,隻是兩種不同的計算方式。”
“爺爺,有什麼不同?”
“按照太陽東升西落為一日計算的話,月亮陰晴圓缺隻有二十九日多一些,並沒有一個月那麼長,如果按照月亮陰晴圓缺為一月計算的話,太陽東升起落就會比一日長。”
“爺爺,我明白了,曆法不同,時間就會不同,長此以往,不同的曆法之間就會有時間差,這裡的人認為過了一百年,那裡的人認為過了九十九年?”
“不錯。”
老人摸了摸少年的頭。
“爺爺,那怎麼才能準確地記錄時間呢?”
老人望著遠處的大棘城,露出了微笑。
“太陽東升西落的時間長短會不會有細微變化?月亮陰晴圓缺的時間長短會不會有細微變化?自古以來,所有人都認為時間是永恒不變的,但是卻找不出一種精準記錄時間的曆法。”
“爺爺,時間本身會不會發生變化,時快時慢啊?”
少年一句話問住了老人,老人哈哈一笑。
“咱倆還是先填飽肚子,這些問題留給後人慢慢想吧。”
“爺爺,大棘城到了哎,我看見了。”
白雪皚皚。
山河一色。
大棘城仿佛一頭黑色的巨獸臥於天地之間。
“和爺爺說,想吃啥?”
“爺爺,當然是飛雪樓裡的雪濺香。”
“正合我意。”
一老一小朝大棘城走去。
胖子小白兩人出發之前,向胡須男討教了許多江湖上的事,胡須男知無不言,這份豪爽令兩人十分佩服,用胖子的話說,胡須男肯定是自己前世的兄弟,兩人一拍即合,短短幾日,兩人就已經開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就差燒黃紙斬雞頭了。
元宵節剛過,瀚海帝國發布征兵令。
每戶出壯丁一人,賦稅不變,無壯丁者,賦稅再加兩成,戶籍原有服徭役者,按原有定製執行。
賦稅,國之重器,非戰時,各種稅收加起來有四成之多,百姓自食二三,餘糧留做儲備,若是來年風調雨順的話,餘糧用於飼養豬牛羊雞鴨鵝,或者換取金銀,購買其他所需,到了戰時,賦稅過半,所剩隻夠維持生計,碰上任何天災人禍,糧食短缺,必生動亂,所以,聖君治世,無不為百姓計,輕徭薄賦。
慕容元華給胖子小白兩人簡單地講了講賦稅之事。
“叔父,我不太懂這些,不如講講軍伍之事?”
“軍伍?好啊,想聽哪段?千裡奔襲?還是萬人敵?”
“真有萬人敵?一人一槍,萬軍從中直取敵將首級?”
慕容元華看白癡一樣看著胖子,胖子翻了個白眼,假裝吹口哨。
十日之後,六人抵達瀚海帝都,一座比大棘城還要大十數倍的雄城巍然聳立於天地間,高五丈,厚五丈,長十餘裡,城牆之上甲士林立,旗幟遍布,站在城門口,都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仿佛被一頭無比巨大的蠻荒凶獸死死盯住,這座雄城簡直是鬼斧神工,而非人力建成。
看著巨大的城牆,眾人神遊萬裡。
“大棘城在它麵前,仿佛一個孩子。”
“進城。”
在青年男子的帶領下,六人緩緩進城,經過城門口的時候,果然發現城門口張貼有征兵令,周圍還圍著許多百姓和江湖中人,雖說戰爭殘酷,但是總有人想入伍參軍,然後憑借軍功,闖出一片天地。
俗話說得好,熱血灑戰場,金銀入我家。
圍觀之人議論紛紛。
這次征兵好像和以往不同。
有啥不同?
以往征兵是老兵退伍,新兵補充,這次可不一樣啊。
說到點子上了,看樣子是要打仗啊。
打仗?你可彆胡說八道。
打仗?那我們的生意怎麼辦?
打起仗來,能活著就不錯了,還做什麼生意。
彆瞎說,就算是打仗,也不是在這打啊,怕個卵?
這話說的不錯。
這位兄弟是個明白人,給大夥說道說道?
我看這事兒啊,十有八九是為了征討各地流兵。
流兵能有多少人,用得著征這麼多兵?
是啊,是啊,到底咋回事?
鄴城,自古至今,已有數千年曆史,東西南北各十三大街,將東西市分割成大小均勻的坊市,西市除了坊市之外,西北方向還設有冰井,龍雀,鳳凰,三台,東市除了達官顯貴的府邸之外,還興建有書院,佛寺等,沿瀚海帝都中軸大道,玄武大街,一路向北,便是內城皇宮,方圓一裡,金碧輝煌,氣象恢弘。
慕容元華順著玄武大街看向皇宮,之後,目光偏移,看向西北三座高台,鳳凰,龍雀,冰井。
龍雀台高十餘丈,底部長寬百米,台上建起樓閣,再高十餘丈。
冰井台位於龍雀台北,內部暗道密室無數,傳聞藏有無數金銀。
鳳凰台位於龍雀台南,類似於演武台,非戰時,供三軍演練,戰時,供三軍祭祀。
驛館位於東市,專門用來接待來往國賓,使臣等,青年男子將三人帶到此處,吩咐驛館管事好生招待之後,便匆忙離開了。
驛館管事是個人精,肥頭大耳,一看就知道沒少撈好處,雖然這個官隻有芝麻粒那麼大,但是油水多啊,一國之禮,衣食住行豈能怠慢,瀚海帝國版圖巨大,占據中原十九州長江以北半數之地,四方來朝者絡繹不絕,更不用說國內各州郡前來朝見的臣子,聽說四品以下的官員都不配在此落腳,一年下來,落入驛館管事口袋的金銀比一縣的稅收都要多,再說了,驛館管事可是瀚海帝都人脈最廣的人,達官顯貴,販夫走卒,商賈巨甲,才子佳人,什麼樣的人不認識,要想在瀚海帝都找人辦事,找驛館管事,能省去許多麻煩,當然了,找人辦事自然少不了銀子,這又是一份油水。
此人姓鄭,名大富。
“鄭總管真是滿麵春風,人生得意啊。”
“慕容兄客氣了,殿下已經交代過了,有事儘管和我提。”
“哪裡哪裡,不敢勞煩鄭總管。”
“慕容兄千萬不要客氣,這是驛館夥計,聽後你們安排,我那邊還有一堆事等著處理,就不打擾你們三位休息了。”
“你去忙,不送。”
兩人簡單打過招呼,鄭總管匆匆離去,跟著鄭總管一起過來的夥計,熱情地領著三人來到一個雅致的小院,小院不大,但是在這寸土寸金的瀚海帝都,也算是難得的清靜雅致之所了,屋中擺件不多,但是日常所用物品一應俱全,春寒未過,還留有一個青銅炭爐,夥計將炭火引燃之後,便小心翼翼離去,留下慕容元華三人。
慕容元華一邊烤火,一邊詢問。
“這一路走來,你們兩個有何感想。”
胖子不知怎地,在慕容元華麵前總是顯得特彆不著調。
“我覺得比家鄉那邊暖和幾分,雪都開始化了。”
慕容元華懶得搭理胖子,轉頭問向小白。
“小白。”
小白知道慕容元華想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