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想爆炸案已經結案了,隻是一次不幸的瓦斯事故。你如果感興趣,可以等待後續的警方公告。”
“警方?就憑海登堡城這群滿腹流油的蠢豬,又能查出什麼東西呢?您說是吧,沃爾科夫先生。”
他站起身,衝三人點頭一笑。在黑暗中,憑借門外透進來的些許微光,他們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那是一張很年輕的娃娃臉,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一條縫,明明是人畜無害的模樣,藏在眯眯眼下的幽光卻讓人不寒而栗。
“沃爾科夫,綽號熊獸,15歲因為打架被戈梅利第二高級中學開除,隨後以打黑拳為生。在戈梅利地下拳場的三年中12負197勝,因此被當地律賊領袖看中選為保鏢,24歲因過失殺人被送進了北境大監獄改造.....嗬,我知道你是幫老大頂包,當時的檢察官也知道,但他收錢了。”
他直視沃爾科夫陰晴不定的臉,接著說道:
“1971年被派往極北凍原前線服役,三年後用軍功換取特赦,來到海登堡定居。利用在律賊組織裡結識的人脈,從事走私和販毒生意,成立了大名鼎鼎的鐵斧幫,領導海登堡黑道....但你很聰明,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販毒也會精心挑選不惹麻煩的對象,因為你海登堡這二十年的治安反倒愈發良好....難怪這座城市的頭頭腦腦們都喜歡你。”
“.....先生,”沃爾科夫遲疑片刻,露出無奈的表情,“如您所見,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帝皇的榮光在海登堡城遭到蒙羞,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遵紀守法,可這次事件突發的出乎意料,我也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啊....”
語氣間,不知為何變得客氣了許多。
“受害者,嗬....”走到近前,男人伸手掀開沃爾科夫的衣領,而沃爾科夫就這麼站著,任他翻看。
看到他身上滿是藥味的繃帶,臉上露出優雅的微笑,“嗯,你很幸運,這次爆炸的元凶並沒有太看重你,或者你倆沒有直接對上,隻是被他像掃垃圾一樣掃開了.....所以你還活著。”
聽完這番話,沃爾科夫忍不住問:
“莫非您有凶手的線索?”
“你不是說警方已經結案了麼?喔,隻是——”男人似笑非笑的盯著他,重複了這兩個字,“隻~是~一次不幸的瓦斯事故。”
沃爾科夫訕笑一聲,虛心的問:“我當時還沒來得及弄清發生了什麼,就被酒櫃砸暈....警方的結論我也是有些疑惑的,所以想聽聽您的見解。”
男人繞開他,在酒吧裡晃蕩起來,巡視起每一根爆開的瓦斯管道,原本蒙著牆紙的牆壁遭火烤裂後,又被消防員噴了水,此時皺巴巴的遍布黑斑,臭水味極其難聞。
他邊逛,邊慢悠悠的說道:
“一個男人,能徒手掰彎井蓋鐵鎖的男人....以及至少一個同伴,因為爬梯上有兩種不同的腳印。他很聰明,受過高等教育,能理解地下管道中每個儀表讀數的含義,並完成了導流改裝,讓這棟房子的的瓦斯隻進不出,氣壓上升到很危險的閾值,甚至算出了瓦斯爆壓前有多少的行動時間.....漂亮的計算能力,理智,穩妥,縝密的布局,所以是一個理工科的男人,而且大學成績不差,擁有一定的施工經驗.....隨後他開始行動,走了進來。”
他走到一張被燒毀的台球桌前,木炭般的碎片下,壓著一扇微微變形的大門。
“他一腳就踹倒了門——一腳,就像火車呼嘯著撞上去一樣,鐵鏈崩成了七八節,野蠻的不可思議。隨後他把這扇門舉起來,丟過十二米的距離,砸死了在這的三個人,速度很快,他們甚至來不及反。當中有一個可憐的家夥,沒能當場死掉,是後續被火活活烤死的,因為壓在身上的鐵門讓他動彈不得,多麼絕望........一個至少第六序列的戰士職超凡者,或者第五甚至第四序列的其他職業....但我覺得應該是戰士或騎士,他的行動慣性非常....嗯,悍勇。”
他仿佛想沿著凶手的步伐,還原殺戮經過。
“很可惜,現場被火災和爆炸破壞的太厲害,加上來遲,已經看不出什麼東西了。還好有法醫給出的屍檢報告,但疑點卻更多了,一個理工大學畢業的,而且大概率是優等生的男人,為什麼戰鬥技巧像個軍隊裡的軍人......”
“沒什麼訓練底子,純粹在憑借本能與習慣來戰鬥,貫徹效率到極致,出手追求一擊殺敵或讓敵人失能的原則,咽喉,心臟,肺葉,脊椎,關節.....並且每一擊的力度都剛剛好,明明有更強的力量,卻不願意多浪費一點體力。雖然隻是通過現場的照片和屍檢,但我幾乎都可以感覺到那家夥殺人時的從容和乾練......實在是太帥了.....”
“看到屍檢報告時我覺得不可能,可親眼看到屍體後,我便確信他是個久經戰場的老兵......而且是殺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的精銳老兵。”
沃爾科夫下意識的說:“可是他很年輕....”
“是的,他很年輕。這才是最矛盾的地方,一個久經戰陣的老兵卻是年輕人——”男人拒絕了小弟遞來的香煙,“抱歉,抽煙會影響我思考,我剛剛說到哪了....喔,年輕。他明明有更多方式把你們都殺掉,卻選擇如此高調的登場方法,隻能說明他生氣了,想立馬出口氣讓自己舒服,嗬,典型的年輕人....”
男人瞟了一眼他們三人,隨後搖頭。
“我先前說你是聰明人,但不得不說,與這種恐怖的家夥結仇,還不想著跑路.....作為一個需要低調行事的走私販子來說,你無疑相當愚蠢。”
毫不遮掩的鄙夷,趾高氣昂的批評語氣,當即令得小弟臉色變得不太自然,可男人又笑道:“但短短這麼一會,你就認出了我的身份,那又不算太蠢。你這種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得罪一個瘋子的,就算無疑得罪也明白該如何找補.....但他到底還是找上了門,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你主動去找他,或許有什麼事,又或是其他的緣故....但心裡沒底,想試探試探,結果翻車了。來,告訴我,你找他為了什麼事,又是怎麼認識的?”
始終強裝鎮定的沃爾科夫終於麵色大駭,被人看穿,一切失去掌控的不安感令他忍不住的後退。好半晌後,他才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您究竟是什麼人?”
“嗬,不用緊張。”男人摘下高禮帽,變魔術一樣從中掏出一張名片,禮貌地遞給他,“韋伯·路易波茨,格彆烏第五總局中校,也是這一次處置海登堡歡愉動亂的總負責人,請多指教。”
“嗬,順帶一提,我是【灰禮帽】命途第四序列的超凡者【側寫師】。接下來,請將那兩位歡愉信徒的情報如實交代,不要撒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