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害皇子可是重罪,便是先撇開不論,陛下對喪子之事似乎表現得平淡了些。
“既不著人嚴加審問,也不敲打崔家。”
薛皇後看著薛容玦的雙眸,她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好似忽然間就長大了。她的一雙眼眸盛了太多不屬於這個年紀的了然與深沉。
她歎了一口氣:“你是說此事與陛下和崔家有關?”
薛容玦想到了崔夫人在地牢中所說的“知道這些事的人可不會上趕著把自己的醜事公之於眾”,此事必定涉及甚廣。
薛容玦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便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若是如此,陛下何必讓牧平也去審此案呢?直接讓文廷尉來審豈不是更好?
“文家可是崔家的堅定的同盟。”
薛皇後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浮上了一些暖色,顯然想到一些很好的回憶:“不會是陛下做的,你沒有見過年輕時的他。
“你隻知道陛下以雷霆手段處理了他那些不安分的兄弟,可是你沒有見過他被那些人逼得日日不得眠,緊緊攥著我的手說他狠不下心。
“我們初遇時我還隻是花房的小宮女,他夜裡許是因心情煩悶在宮裡亂逛,可是卻因夜路不明撞到了我,還摔壞了我明日要送給貴人的花。
“我當時氣得不得了,他穿著一身簡單的衣裳我以為是哪個宮的小太監,他連忙跟我道歉,還小心翼翼地用手把踩壞的花捧在手裡等我去拿新的花盆。
“我回來的時候他就傻傻地一個人捧著花站著,眼睛還是紅的,我一下心軟了,便未曾與他計較。
“後來我也曾問過他那也為何傷心,他說他想到了自己,覺得自己就像這盆脆弱的花。”
薛皇後的麵容溫柔,帶有淡淡的回憶,薛容玦不忍心打斷她,倒是她自己注意到了薛容玦的視線自嘲地笑了笑:“隻是人總會成長的,我們都不複當初的模樣。
“阿玦,你可知我與裴雨眠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薛容玦輕輕搖頭,薛皇後笑著輕撫她的額發:“裴雨眠此生本不用落此境地,可她太重情,一步步將自己困在無形的監牢之中;我與她不同,我早早堪破情之脆弱,才能走到如今。
“阿玦,你還年輕,難免對情有所期望。你自小便聰慧,情之一字困擾了多少人,裴雨眠、田雲冉,姑母不希望你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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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牧平也今日第二次進入地牢,牢門打開時裴雨眠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來人,聲音平淡似有笑意:“牧大人這麼快就來送我上路了?”
牧平也從獄卒手中接過燈籠,獄卒將帶來的凳子擺好便自覺地退出了牢獄,遠遠兒地外麵等著。
牧平也今日穿著一身白衣,與這肮臟陰潮的格格不入。
他卻沒有半分不自在,姿態悠然地掀起衣袍坐在凳子上,提起燈籠照在崔夫人的眼前。
她太久沒有見過如此亮的光,她微微閉眼側過了臉。
牧平也輕笑道:“夫人倒是對自己的處境一清二楚。”
裴雨眠慢慢適應了這光線,雖然麵容憔悴,可仍然不卑不亢:“從陛下派你來審此案開始,我便早已料到。”
牧平也輕輕拍掌:“不愧是當年名動京都的裴家女,不過可惜,今日不是來送你上路的,我是來與你做交易的。”
“做交易?”裴雨眠嗤笑一聲,她明明坐在牆角,看向牧平也時需要微微仰頭,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