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本應該是一場難得的好眠。然而……
午夜十二點,克裡斯忽然又被一陣深寒刺醒。
夢魘悄無聲息地侵入了克裡斯的腦海,翻覆的火焰與不明來由的哀嚎令他仿佛置身地獄。無名的刺痛與混亂的舊語使克裡斯在意識清醒之前身體就已經滾落在地。他於眩暈中撐住地麵,感受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極寒。難以形容的痛苦以極其不具象的方式將他包裹其中,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抱住腦袋,可惜他的四肢似乎不受控製了。仿佛在虛妄之中,切身又遙遠之處的另一度世界,有一隻看不見、摸不著的怪物正在吸食他的血肉。靈魂中沉積的法術共鳴力量以極快的速度不正常地朝虛空中流逝,但克裡斯能看到的彼方,隻有無儘的黑暗。
克裡斯沒來得及咬緊牙關,意識模糊間發出支離破碎的痛呼。與此同時,他的感官似乎比平時更加清晰了。
他看到、聽到——
高塔之底層,高塔之中層,高塔之上層,無數被以職級、修習的法術類型分門彆類安置在審判塔內的法師們,此刻也無一例外,和他一樣痛苦地倒在床上或地上,或流著冷汗咬緊牙關忍耐,或毫無形象地打著滾、呼著痛,與平時在民眾麵前沉默穩重的形象大相徑庭。
這是……出了什麼事……
克裡斯還沒來得及收拾好思緒,就又被那種不明來由的痛苦抽離了意識。
對於此時此刻的克裡斯而言,就連思考都成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他甚至無法對抗這種仿佛深入靈魂的苦痛,隻能思維渙散地聽著匆忙上樓的亞爾林長袍之下那“咚咚”的腳步聲。
等到亞爾林趕到克裡斯的房間,一把將門推開,克裡斯已經接近暈厥的邊緣了。
“克裡斯殿下。”亞爾林衝到克裡斯身邊將克裡斯扶起,下一秒就用法術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克裡斯模糊的意識艱難地分辨出亞爾林似乎在他鼻子底下抹了點什麼,而後,一種古怪的異香鑽入鼻腔。那種詭異的痛苦瞬間緩解了許多,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也降到了克裡斯勉強可以忍受的程度。
“亞爾林……大人。”克裡斯發現自己的聲音虛弱得嚇人。
“我們的問題,”亞爾林扶著克裡斯的胳膊,緩慢地將他從地上帶起來,“今天是滿月夜,高塔詛咒降臨的日子,所有在塔內的法師都不能幸免。從前塔內幾乎不收留外部法師,除非是法術罪犯。但我們從不負責幫那些法術罪犯緩解痛苦,所以今天……一時間忘了您還在塔裡。十分抱歉,殿下。”
克裡斯深深吸了口氣,揉了揉還在輕微抽痛的腦袋:“高塔詛咒?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