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所察,阿生也看了過去。
他沒有半點驚訝,若從方衍的角度看去,還能從他眸中瞧出一絲痛快。
一直藏在迷霧下的西臨舊事終於真相大白。
阿生多年的隱忍終於有了結果。
南珠因蠱毒自食惡果,作為最後希望的羅家村也被方全盯上,進退兩難。
因著方全身份曝光,方衍失去利用價值,身為仇人之子,且就在眼前,阿生隻需揮刀而下,便能慰藉西臨亡魂。
他還會放棄這個絕好的機會嗎?
山風穿過山林間隙,尖銳的嘶吼著,好似在催促阿生趕緊動手。
他手裡還握著半截柴刀,身後站著阮桉晉。
隻要他動手…
燭火劇烈的跳躍,如眾人此刻的心跳,不受控製的躁動。
在詭異的寂靜中,阿生一步步走向方衍。
翻卷的素色長衫在此刻像極了掛喪的孝衣,明晃晃的刺痛了方衍的眼睛。
阿生握著刀柄的手掌因用力過度青筋直突,緩沉的步子一點點壓上方衍心頭。
直至走到方衍麵前站定,他一抬手,直將那半柄斷刀抵在了方衍的脖子上。
“方衍,你若不是他的兒子該多好。”
他麵無表情,吐出的字平淡的沒有一絲溫度。
方衍艱難的扯了扯唇,擠出抹極為難看的笑,他不躲不避,身子微微前傾,讓自己的脖頸更為貼近斷刃。
“對不起,我沒有選擇。”
方衍未曾替自己辯解過一句,認命般閉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紅袍如火如荼,襯的他唇色蒼白。
將一身氣勢儘數收斂,他淺淺抿唇,突然有些釋然。
父債子償,該他還,躲不掉。
若阿生注定要走那條路,就讓他成為旗幟上的第一縷豔色。
方衍想,這樣也是極好的。
一旁,薑無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說不出為何,他心下不忍,好似見不得方衍死在眼前,揪擰般難受。
躊躇著上前,隻幾步,身形一滯,卻是被阮桉晉攔了下來。
薑無皺眉,不耐的揮臂驅趕。
“走開。”
跟趕蚊蟲般。
阮桉晉麵色微沉,眸子裡含著幾分譏誚,直直盯著薑無的眼睛,好似要從中看出朵花來。
“他倆今日若分生死,你會幫誰?”
“廢話!我當然幫阿生!”薑無白了阮桉晉一眼,答的很乾脆。
話音落定,他麵色一僵,生出幾分複雜。
若真如他說的那般,此刻阿生占據上風,他該高興才是。
如此這般沉不住氣,到底為誰?
心裡一下有了答案,薑無神色怔怔,有些手足無措。
“你倆已經拜堂成親,你要幫誰你難道不知道?!”
老頭實在看不下去,直接一巴掌扣在薑無頭上,將薑無拍的眼前一黑。
似還不解氣,老頭原地蹦了起來,旋身一記飛踢,踹在了薑無屁股上。
薑無直接倒飛而出,好巧不巧的滾到了阿生腳下。
他靈台突然清明,也顧不上喊疼,忙不迭的爬起,出手去奪阿生手中的刀,嘴裡不清不楚的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