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是過年。
可如今,他隻能一個人,冷床冷鋪冷茶。
正黯然神傷中,門被一腳踹開。
阮添財扶著門,嘴一張一合,白氣呼哧呼哧的一陣陣的往外冒。
“阮桉晉!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爹!”
阮桉晉一臉懵的眨了眨眼。
打死他也沒想到,阮添財會追過來!
“你怎來了?”
阮桉晉挺沒良心的問了這麼一句。
阮添財沉著臉不理他,默不作聲的解下身上的貂皮鬥篷罩在他身上。
帶著體溫的鬥篷很暖和,阮桉晉舒服的眯了眼。
一恍神的功夫,他就被阮添財拽出了客棧,塞進了馬車。
阮桉晉跟個叛逆幼稚的稚童般扒著車門不肯進。
“我不回去,我要去京城!”
阮添財沒好氣的一腳踹他屁股上,直將人踹進了馬車。
車夫十分有眼力勁的趕起了車。
阮桉晉在車內摸著屁股,半晌沒回過神來。
阮添財竟然踹他!
若不是屁股還疼,阮桉晉都覺得這是幻覺!
“消停點,大家都等著,說好每年一起守歲,缺誰都不行!”
阮添財神色不自然的彆開眼,隻覺踹過阮桉晉的那隻腳都不一樣了。
“大家...都來了!???”
阮桉晉高興的蹦了起來。
砰!
轉眼又齜牙咧嘴的坐了回去...
現在不光屁股疼,腦袋也疼。
“到了你就知道了。”
阮添財故意賣了個關子,下定決心不再搭理他了。
起初阮桉晉還因為大家能一塊過年而高興,可過了那股勁兒,想起自己正離家出走,突然又心虛了。
一緊張,他就忍不住的抖腿,阮添財以為他還冷,默不作聲的從懷裡掏出個湯婆子放在了他的膝上。
湯婆子已經不大熱乎了,可阮桉晉卻跟得了個寶貝似的,喜滋滋的往懷裡揣。
揣好後,他挪著屁股湊近阮添財,擠鼻子擠眼的做著怪模樣。
阮添財繃著沒笑,想著自己現在正氣著,不能這麼快被哄好。
他素來性子軟和,早年阮家剛開鋪子那會兒,他迎來送往,見誰都是一臉和善的笑,後來習慣了,阮家成了人人羨慕的阮家,他也不用看人臉色,那刻入骨子裡的習慣卻讓他不知生氣是何模樣。
繃著繃著,他又忍不住偷偷去瞄阮桉晉,見他耷眉耷眼的又心軟了。
從袖中摸索了半晌,阮添財找出顆包好的牛乳糖。
剝了外麵的油紙,他小心翼翼將它拈起。
粗礪的手指跟乳白色的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般精細養大的孩子會不會嫌棄?
念頭一閃,阮添財突然猶豫了,杵了半天沒動作。
隔了層糯米紙,那濃鬱的發甜的奶香照樣勾的阮桉晉動了動鼻子。
一偏頭,那糖便被他一口含進了嘴裡。
兩人默契的像是早有預謀。
阮桉晉像隻發懶的貓兒,糖塊在舌尖打轉,他歪頭靠在阮添財的肩上。
馬車裡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奶香,他話音裡似夾了牛乳的甜。
“阮爹爹,我剛剛在想你,你就來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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