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火落身上的衣服還是先前在山寨順的,也不知是哪個倒黴鬼的,粗劣的麻衣,背後打了兩個腦袋那麼大的補丁,袖口也短了一截,露出一段細嫩的手腕,以及在月色映襯下過分突兀的紅。
“你的手,怎麼了?”藺師儀與她並排走著,目光刻意轉向邊上烏漆麻黑的雜草叢生,卻忍不住補充道,“右手。”
“嗯?”楚火落停下腳步,單手攬著壇子,擰著眉將右手從上到下審視一遍,這才在手掌下三寸的位置尋到個約莫一指長的擦傷,若他不提,隻怕明日一早都要好了,“不小心蹭了一下,沒事。”
邊上人點點頭,隻安靜了幾個呼吸,便再度追問:“是摔跤了?難道是那頭驢不聽話?要不要明天在家修養一下?”
楚火落愣了下,不禁覺得好笑,彎著唇角,連語調都帶著上揚的小尾巴,“哪有那麼誇張?”
“我今天找到個新活,是在肉鋪幫忙殺豬。那頭豬有些凶性,張嘴就要咬我的搖錢樹了,我一著急,就拎著兩條豬蹄往旁邊砸,這不在那屠戶麵前露了一手,順利得了這份月錢一兩的活。”
“手應當就是那時候被圈門刮了。”楚火落把袖口往下扯了扯,把那道小傷遮住,繼續步調輕快地往前走。
隻是才放下壇子,就見藺師儀不知從哪折了根食指粗細的樹枝,倚著門框和一輪皎潔的月,“楚火落。”
除了剛取名那日,他其實少會這樣喊,大概是記著二人現在逃犯的身份,他總是懶洋洋地喊一聲阿楚,要麼便連稱呼都一並省略,反正,他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隻和她說話的。
隻是此刻,他枕著門框,藏於月光陰影內的眸子不再像往日那般溫和到極致,雖是帶著笑意的,但好似摻著些莫名的東西,一點,有關於戰鬥的興奮。
“要和我,比劃比劃嗎?”
藺大將軍,楚火落怎麼可能打得過呢?
但,現在的藺師儀可就一隻左手,沒盔甲,沒利劍,如何不能一試?
大抵興奮是會傳染的,目光交彙的刹那,心緒便已不受控了,猶同被蠱惑一般,楚火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和將軍相隔多遠。
“等我也去找根樹枝!”她擼起袖子,準備大乾一場。
“不用那麼麻煩,”藺師儀手腕一轉,樹枝尖端那片嫩綠的葉子輕輕掃過她的腰側,就連撓癢癢的力道都比不上,“用這個,能刺穿我的衣角就算你贏。”
楚火落頓了下,背身將匕首取出來,右手緊握刀柄。
那人慢悠悠地踱步到院中,待她走到對麵站定時,也不覺得彆扭,單手向她行了個禮,而後執著樹枝往左一揮,示意她開始。
楚火落攥著匕首的手指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還未動手,就先沁出一手心的薄汗,當真是不爭氣!她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地審視眼前的對手,硬上必不可取,隻能攻其弱點。
左腿往前猛地一蹬,刀尖直衝其麵門,卻在一步之遙時,突然側身,朝他右肩發難。
“認真想了,不錯。”
嘴上是這樣誇讚的,可藺師儀硬生生在原地站到最後一刻,才從容地挪了兩步,輕而易舉地避開刀刃,襯得她像隻瞎了眼的大撲棱蛾子,咋咋唬唬地撲了個空。還沒等她多反應,那人就又指派出那片拇指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