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愛人7(2 / 2)

“好誒。”桑遲心弦一鬆,立刻記下他的好,多附贈給了他一個擁抱。

她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跑進臥室拿了換洗的睡衣,又踢踢踏踏地跑進了浴室裡。

浴室暖燈經磨砂玻璃門漏出影影綽綽的光,淋浴落地的水聲也不甚清晰,約書亞感覺自己的心古怪地生出暖意,和煦的暖順著血管淌,不自覺柔和了眉目。

他不太適應這份暖,懷疑是室內無風溫度太高的緣故,便一邊單手拆束縛脖子的墨綠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麵兩顆扣子,一邊往陽台走。

陽台上擺了幾盆綠植,清新的草木香被舒緩的夜風送來,足令人心曠神怡。

然而約書亞看了一眼擺水壺的架子高度,和架子下麵一張矮矮用來墊腳的木凳子,就知道日常該是桑遲的亡夫來照料綠植,隻有他外出不在的時候,才會由桑遲搬水壺。

他上揚的唇角落回冷漠的位置,看了茂盛的綠植片刻,給水壺打滿水,一邊澆水,一邊給熟悉的號碼撥電話。

嘟聲響了很久,幾乎要到電子女聲提示“請稍後再撥”的時候,聽筒裡才傳來懶懶一聲問:“有事?”

“和我說說你撞鬼的事。”

“哈?”赫爾曼不可思議,“你有這麼閒?”

“聽上去挺有意思的,難道是連你都不好解決的麻煩嗎?”

好解決的話,就給他添幾分麻煩,省得他來打擾自己和桑遲。

“不需要你插手。”赫爾曼心情不佳,冷冷拆穿,“你每次主動表關心都是閒得想算計我,我現在沒空和你鬥,你找彆的樂子去。”

約書亞不置可否地“嘖”了聲,提醒道:“我可是剛給你提供了幫助。”

為赫爾曼製造的麻煩掃尾算不上幫助,隻是在家族角色扮演裡應有的分工,他鏟除叛徒期間打殺留下的爛攤子都該約書亞解決。

不過他要求重新整理死人的詳儘資料,還要求派一個忠誠體貼的保姆就屬於私人事務了。

雖然約書亞並沒有全然按他的要求辦,僅是發去資料讓他有個忙活的方向,便不聲不響地親自把赫爾曼幾乎騙到手的笨蛋老婆重新定位成他的嫂子,但不妨礙在他發現之前理直氣壯。

“所以我不是接了你的電話,開口就問你有什麼事要我辦。”赫爾曼不滿他兜圈子,卻也直覺他忽然來電有幾分古怪,仔細傾聽,注意到淅淅瀝瀝的水聲,問,“你那邊什麼動靜?”

約書亞回頭看了一眼依然閉著門的浴室,又看回眼前被水淹過土壤的綠植。

料想得到它們很快就會爛根死去,被當作垃圾從桑遲的生活中丟棄,他微笑回答:“澆花呢,是很漂亮的花,等結果的時候拍照給你看看。”

赫爾曼:“……”

他正有的忙,沒聽出自己雙胞胎哥哥憋著壞的弦外之音,隻以為約書亞閒得找樂子到自己頭上,罵了一句,不再廢話地掛斷電話。

約書亞心滿意足地分享完快樂,把滿滿一水壺的水澆空了,歸置水壺到原位,便雙手環胸放空自己,思考赫爾曼撞鬼的事。

那真的是鬼嗎?

約書亞的信息麵比赫爾曼廣,雖然沒見過鬼,但總歸聽說過鬼的兩種成因。

要麼是凶手心有所愧,要麼是死者魂有所執。

他們兄弟倆都是壞得明明白白的殺人魔,出於必要的、不必要的原因殺了數不清的人,不可能忽然良心發現生出愧疚。

而要說那個倒黴闖進他們狩獵場的男人,因執念報仇化作強大的惡鬼糾纏赫爾曼,也不可能。

畢竟把男人誤當作安排好的獵物一槍斃命的人是他,不是赫爾曼,要報仇也該衝著他來。

況且鬼該是種活躍在心靈或者精神層麵的東西,他聽說過靈舞溝通鬼的,經文超度鬼的,甚至一些古怪咒術驅使鬼的,但用匕首和槍支對付鬼實在難以想象。

真要用物理手段對付鬼,是不是換根禪杖、換本厚重的《聖經》,或者給武器泡個聖水、開個光比較好?

約書亞不認為赫爾曼會對付不來,沒想真提供幫助,思路拐到看笑話的方向,回過神時,發現房子浴室和臥室的燈都已經關上了。

一切歸於安寧的靜謐。

他踏過漫開在地板的黑暗,走到睡熟的小美人床邊,如同尋覓到沼澤中心巨大貝蚌含著的瑩潤珍珠,搬了張椅子坐下欣賞這難得的寶物。

他並不困倦,可以借月光靜觀她甜美的睡顏一宿。

而在城市的另一邊,一棟無人的老舊辦公樓內,他的雙胞胎弟弟同樣沒心思入眠。

赫爾曼“哐當”一聲丟棄用儘的滅火器罐,煩躁地看著滿地不再動彈的蜂蟲,撥通另一個號碼,語氣惡劣地罵:“你不是除鬼經驗豐富嗎,怎麼沒說鬼連蟲群都能控製?”

“誰跟你開玩笑,我剛剛解決掉了一地蜂蟲,不是爛俗電影的情節——你很感興趣?我撿幾隻蟲屍喂你生吃好不好?”

他被蟲襲這樣傷不到性命但夠煩人的手段惡心到,惱得眼眶發紅,硬底長靴就近重重踩向一隻蜂蟲。

想象中汁水四濺的場景沒有出現,蟲殼碎裂開,內部是白色絲絮狀物質。

絲絮像是仍然具備生命,嘗試著將碎片般的蟲殼拚湊回原狀,失敗後才停止活動。

赫爾曼蹲身查看過,又弄碎了另外幾隻蜂蟲,確認都有同樣的物質,想起今晨老路燈斷裂的切麵似乎也有類似的絲絮,微微眯起眼,麵上的憤怒平息成近乎殘酷的冷靜。

他聽說了實力強大的惡鬼有可能奪舍人,也有可能附身貓狗一類哺乳動物作亂,但無論怎麼想,也不可能變成絲絮物質鑽進昆蟲的身體裡吧。

“懂不懂生物?”

“不懂就給我去翻去查去問,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存在蜂蟲內部操縱它們的行為。”

他描述了一下絲絮的形態,等著電話那頭的男人指揮徒弟們手忙腳亂用各種方式搜集答案,終於等到了一個比較可能的結果。

“冬蟲夏草?”

對麵把案例給他詳細講了一遍,赫爾曼低聲念著“真菌寄生”,懷疑地看向白色絲絮——所以這鬼東西是菌絲嗎?

那個叫阿德裡安的男人死後沒有變成鬼,變成了真菌回來報複?

這不可能吧。

阿德裡安是被約書亞的槍擊中心臟而死,死後屍體就被家族裡的人按慣例埋了,又沒有拿去做奇怪的實驗,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如果不是處理屍體的過程出現問題,那就是阿德裡安本身的古怪。

赫爾曼把約書亞傳真來的資料在腦中過了一遍。

阿德裡安八歲進入孤兒院,以普通的成績和青梅竹馬的桑遲讀完小學到大學,畢業後就職普通的學校當生物老師,供養他和桑遲的小家。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與約書亞的狩獵場,明明應該事先清場過,不該有獵物之外的人出現。

調查資料顯示阿德裡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向學校請假離開,並沒有具體說明原因,當事人又已經死掉了,所以沒有答案。

赫爾曼依然沒能想出合理的解釋。

不願意聽約書亞的聲音,便致電約書亞的副手,要求派個人來收集疑似菌絲的樣本研究看看,另外重新調查一遍阿德裡安,從出生到死,能查到的信息不漏一點地搜集給他。

他不信沒有一絲線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